第一部(第25/97页)

“那么,我们能够见见须轻大人吗?”

美影提出的问题,登时令达紘表情僵硬。

“只有这件事,必须请你们稍等一阵子。她还无法从失去春菜的打击中恢复,一直处于卧病在床的状态。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见她的话,请先透过我来安排好吗?”

“我明白了。毕竟现在也没有马上见她的必要,等时机到了我再来请您安排。”

之后,美影和达紘又谈了一些事务性的话题。交谈告一个段落时,美影再次正襟危坐,正色说道:

“我想您也已经听说了,春菜小姐在大约一周前曾收到恐吓信。据她描述信件的内容是‘你乃凶业之女。凶业之女若成为须轻,村子将会毁灭。速速辞退下一任须轻之职,否则必将有灾难降于你之身’。因为内容令人太不舒服,所以春菜小姐马上将信烧了。我想知道这信中提到的‘凶业之女’,指的是什么呢?”

“凶业之女……”

一小声地复诵了几次,达紘皱起有着两道长眉的眉心。

“不,我对这字眼也完全没有印象。这还是我第一次听闻这个说法……恐吓信上真是那么写的吗?凶业之女?”

“当然我并未亲眼目睹,但是春菜小姐肯定是那么说的。同时她也有提到凶这个字,说一般都是写成吉凶的凶,信里却是写成凶手的凶。只是,看起来春菜小姐对这个字眼也完全没有印象,但因为是那样的内容,便也无法对家人启齿了。”

“这样啊……”达紘双手环抱在胸前,轻闭双眼,似乎在记忆中探索些什么,只是最后他依然摇头道:“我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会是谁的恶作剧吗……实在无法想像村中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只是春菜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呢?”

“她之所以没有找家人商量,除了内容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信封上并未贴上邮票,据说当她放学回家时,信便已放在书桌上了。”

直视着达紘的眼睛,美影清楚地这样说着,而达紘也马上领悟了她话中的意思。

“换句话说,写这封恐吓信的人就在这个家里,是吗?”

“恐怕正是如此。而且如我前几天的推理,杀害春菜的人也在这里,两者应该是同一号人物……达紘先生,这个家里有没有谁是不希望春菜继承须轻大人的呢?”

达紘望了美影好一会儿,才用断然的口吻回答:

“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喜欢春菜。”

他虽然使劲挺直了身子,但脸上的表情明显看起来很僵硬。

“可是,春菜被杀是事实。只要这个结果不变,就一定有其原因。再说杀人这件事的动机,往往无关乎人品好坏,而是立场问题所致。”

面对美影的紧迫盯人,达紘的嘴角痛苦地扭曲着。静马心想,再怎样也不用把人逼到这个地步吧?美影实在太不留情了。

“不。”达紘左右摇了好几次头。“在龙之渊听了你的推理之后,我也怀疑过家里是否真有杀了春菜的人存在,但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有谁可能这么做。确实,我没办法说家里每个人感情都很好,然而就算有人怀着什么私欲,我还是不认为那可能大到令人去胁迫、甚至杀害下一任的须轻大人。”

在场的久弥也一脸苦涩地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是琴折家的一份子,对这个问题一定和达紘一样反复思量过无数次了。

怀疑家人一定很痛苦吧,但是家族内发生杀人事件并不是什么异常的事——当然,静马在两个月前也不会这么想。在那之前,静马连一秒都没想过父亲竟然会把母亲视为非杀死不可的眼中钉、没想过父亲竟然是个会为了情妇与保险金而轻易杀人的人,当然更没想过,自己会杀了父亲。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是家人,也能像毫无关系的人一样彼此残杀,这是静马从亲身体验中得到的事实。或许正因为如此,打从走进这间房间时起,他就发觉自己一直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