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中的死神(第7/15页)
“怎么可能在这么大的雪天里逃跑?”权藤歪着头,好像怎么都想不通。
“说起来,你的男朋友没问题吧?”从仓库回别墅的路上, “娃娃脸厨师”问真由子。她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垂下眼睑应道: “是啊,要是能跟他通个电话就好了……”
唯一的发现是一台文字处理机,而且这不仅没能让事态趋向明朗化,反而更添混乱。这台旧式的文字处理机就放在大堂的前台上,电源处于接通状态。好像是正巧在前台内侧搜查的权藤发现的,他当即就大叫着“快来看”。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除我以外,全都因为那―道屏幕而呆若木鸡。
“第一个人被毒死。”横写,文字是这样排列的。大家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娃娃脸厨师”小心翼翼地看着权藤。
“不知道。”
“是谁写的呢?”真由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那个姓蒲田的男人吗?”英一咬牙切齿,喘着粗气, “开什么玩笑!”
我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蒲田干的。难道我的同事会在送行后顺手就利用文字处理机恶作剧吗?
“一定要报警。”真由子的声音细不可闻,她双手合十像在祈祷, “报警吧,要不我们就快点离开这里,快决定吧!”
“现在不正因为束手无策而心烦嘛。”权藤的声音带着焦躁,我觉得地面都在跟着轻轻地震动。“电话不通,想出去却又被暴风雪困着,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那个……”田村聪江好像很伤脑筋,开口问道,“那个,我丈夫的遗体……就这么放在这里行吗?”
“就怎么?”我问。
“就这么放着,那个,会有损伤的吧……”这话听上去让人觉得她是不知该把自己丈夫当成尸体还是水果来对待。田村聪江似乎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
“我是认为最好不要在警察到来之前破坏现场。”权藤双手抱胸作沉思状,片刻之后接着说道, “还是暂且搬到屋外去吧,雪这么大,应该不会腐烂。”
“腐烂。”这个词让田村聪江的身子猛地晃了一晃,但她随即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问: “可以吗?”
“你现在感觉如何?”见她已显疲态,站在一旁的我忙问。
“嗯,我没事。”然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擦了擦眼睛。她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让我忍不住想告诉她:其实你也快死了。
6
“一天”这个单位,说到底不过是人类制订的一个单位而已?对于其他住客来说,这一天也许可谓是无比漫长,但对我而言,却是转眼间就到了夜晚了。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白桦树渐渐被大雪淹没。别墅再一次奇妙地被静寂所笼罩,只有正在准备晚餐的厨房里偶尔会有声响传出。
用完早餐之后,男士们合力将田村干夫的尸体搬到了别墅外面,并用雪将其掩埋。之后,大家就分散各自行动了。
真由子为了跟男人取得联系无数次站在电话机前尝试,却好像一次都没成功,后来的时间里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权藤和英―虽然面对面地坐在休息室里,却完全看不出父子俩是和和乐乐地在说笑。
文字处理机就这么放在前台上,那行字也还是原样,谁都不愿拿手碰它,也绝口不提。在我看来,只要把电源关掉即可,但就连这,也没人愿意去做。
田村聪江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脸的忧伤与茫然。我坐在她身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向她提问题,窥探她的反应--换言之,我正在工作。
“你在看什么?”我问她。她也不掩饰哭过的痕迹,回答说: “在看我睡在外面的丈夫。”的确,从她的位置能看到掩埋田村干夫的雪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说着双手掩面。
“这人世真是不讲道理啊。”我试着说些听上去好像很贴心,实际却毫无意义的套话。这种空话通常经常运用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是人类惯用的伎俩。
“为什么我们总是碰到这种事?” .
“我们总是?”我有些在意,“此话怎讲?”
田村聪江揉着内眼角告诉我: “其实,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我注意到她用的是过去时: “曾经?”
“他活到24岁的时候死了,服用了一种奇怪的药物。”
据她说,她儿子是服用从朋友那里得来的非法药品自杀的。也难怪,如今连丈夫竟然也步儿子后尘,服毒身亡,任谁都会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