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蝉(第16/21页)

一直保持沉默的游紫先生突然问:“那么夫妻之间呢?”

圆紫大师一脸淘气地对我说:“这个人啊,下个月要结婚。”

“哇,恭喜。”

木讷先生顿时脸红了。

“我是介绍人。嗯,所以刚才说到哪里,夫妇是吗?这个问题很有趣,如果从事同一行,一方表现得较受肯定,另一方不知道会怎样。妻子会嫉妒丈夫吗?”

我试着想象老公得第一,我得第二名的情景。

“如果是我,应该会真心替他高兴。”

当然,并非我不在乎输赢,既然是自己选的伴侣,我希望他在各方面能成为我的标竿。唯有这样,携手共度人生才有意义,我可不希望对方萎靡不振。

“原来如此。反过来说,若是做妻子的技高一筹呢?就算老公没说出口,或许心里不是滋味。对吧,这么一想就很复杂了。对了。师徒之间又怎样呢?虽然巴不得徒弟的表现青出于蓝,但若是表现得太好,同样身为艺人,或许师父还是有一点嫉妒。喂,身为弟子的你觉得呢?”

游紫先生哭笑不得地说:“您在说什么啊!当然是师父比较厉害。”我头一次看到圆紫大师被打败。

15

姐姐的公司在茅场町。

我一眼就找到了他们公司门口的邮筒,收信时间确实标示在邮筒侧边,出问题的班次就在其中,是上午那一次。

我说有点好奇想去调查一下,游紫先生立刻表示“我可以去邮局问问当天负责那个邮筒的邮差”。

可是,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收信,但我决定在看得到邮筒的地方等候。

时间还没到之前,我先在附近的公园看书。这种情况与在甲子园球场加油不同,所以我没带帽子。不过幸好有树荫,不至于晒得头晕脑胀。快到四十分时,我从长椅上起身,有点紧张地回到现场。

来者是一名看似豪爽的高个子青年,我走过去正想出声,对方倒先开口了。

“有什么事?”

“呃,上星期一的这个时段,有一批误投的信……”

“噢,那个啊!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答得很快。我不禁双手使力,却傻眼了,因为压根儿没想过接下来该怎么说。

“是您把信还给对方的吧。”

“是呀,因为对方这么要求。有什么不对吗?”

问题来了。我该怎么敷衍。

“那个,是我姐姐。”

“喔,是吗?你们长得不像。”

“她说差一点挨上司骂,幸亏有您的帮忙。”

“噢?”

“我正要去公司,去找我姐。呃,真的很感谢您。”

我一边冒冷汗,一边逃进那家公司。看来我不适合当侦探。

不过,冷气十足的建筑物内部很舒服,感觉和银行差不多。姐姐与大贯小姐的办公室在楼上,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撞见。我在里面不扰人地待了一会儿便走出来。

虽说长得不像,不过邮差丝毫不起疑,可见得把信索回的人应该跟我姐差不多年纪。

我打电话到姐姐的公司。当然,要找的是大贯小姐。我一说“关于我姐的那封信”,话筒彼端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16

“我看她拿着信走出去,觉得很奇怪。”

午休时间,我们约在日本桥附近的咖啡店见面。大贯小姐是个窄脸的矮个子,动不动就把手放到嘴边,说话时企图掩嘴。

“公司邮件向来都是由总务统一拿到邮局,员工不用亲自邮寄,除非遇到急件的情况。总务通常都是下午三点左右寄信。”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原来真有让大贯小姐留意到的伏笔。

“所以,她一回来我就小声问:‘你去寄了什么情书吧?’。”

我点了一杯红茶,打算等大贯小姐离开后再吃午餐。不过,大贯小姐也只点了一杯咖啡。我很好奇她几点吃中饭。

“于是,你姐就把事情原委告诉我。老实说,我觉得她根本不用这么做。三木先生的事,公司里人尽皆知,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那人本来就是虚有其表。”

她像膜拜似地在面前双手合十,然后翻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后来,真的纯属偶然。我有事外出,正巧看到邮差打开邮筒,我像是被吸住般地走了过去,回过神时已说出‘我刚才寄错信,漏掉了重要数据,能不能把信还给我’这种话了。然后,我又一口气说出专业术语,报上公司名号并指着大楼。此时,我忽然觉得有人正在看我,一时心慌意乱,一边恳求对方:‘拜托!我得订正后再重寄,否则这样寄出去,真的会被老板骂。’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结果邮差就把整叠信都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