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5/8页)

我被人称为“穿法袍的刽子手”,但我觉得这样的称呼对我并不公平。我办案时一向秉公执法,结案时措辞十分严谨。

我需要做的是避免陪审团感情用事,让陪审团免受某些律师具有煽动性的辩护词的影响。我总会引导陪审团的注意力,让他们关注事 实。

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我想不受法官身份的约束,自己行动。

让我坦白说吧,我想亲手杀人。

我意识到这就像一位艺术家极力想表现自我一样!没错,我想变成一个犯罪学艺术家。我被法官这个职业所束缚,我的想象力被压抑着,逐渐变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我一定要亲手杀人!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用普通的方式杀人。我的杀人方式必须与众不同,具有艺术感与仪式感,让人感到奇妙,非常震撼。在这方面,我自认为具有非凡的想象力。我想做出极具戏剧性的事,把异想天开变为现实。

我要杀人……没错,我要杀人……

但是,有人会觉得我很矛盾,因为我仍受到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所带来的约束和压抑,我认为无辜的人不应该死。

后来,我心中涌出一个绝妙的想法。这个想法是在一次与人闲聊时,他人偶然的一句话带给我的灵感。与我聊天的是一位医生,一位普通的无名医生。他偶然提到,有的凶手犯下的罪不受法律制裁。

他给我举了一个例子,是他最近医治的一个病人。他认为这个老妇人的死因是那对照料她的夫妇故意不给她服急救药,而且这对夫妇能在老妇人死后得到很大一笔遗产。他说,这种事情很难找到证据,但他对夫妇俩的罪行深信不疑。他又跟我讲了许多类似案件……凶手狡猾狠毒,把法律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开端。我当时豁然开朗,不仅要杀人,而且要做成一系列杀人案。

有一首关于十个小士兵的歌谣,自童年起就一直让我着迷。我两岁时就被它迷住了。童谣里提到的小士兵越来越少,有一种在劫难逃的宿命感。

我开始秘密地搜寻牺牲品。

我不想在这里赘述搜集案件的细节。我遇到每个人之后都按照一定的程序进行谈话,结果收获惊人。

住院期间,我收集了有关阿姆斯特朗医生的案子。照顾我的护士是一位主张戒酒的激进人士,她热心地向我证明酗酒的恶果,并给我讲了一件真人真事。几年前,医院里有位医生喝醉酒之后给病人动手术,结果病人被他误杀了。后来,我假装无心地打探到这个护士以前的工作地点,以及相关细节。很快,我便收集到必要的线索,不费吹灰之力就查清了肇事医生的情况和遇害者的故事。

在俱乐部和两个老军人闲聊的时候,我发现了麦克阿瑟将军。从一个从亚马孙河回来的人口中,我知道了菲利普·隆巴德。从玛约喀来的一位先生愤愤不平地给我讲述了清教徒埃米莉·布伦特和她那死去的女仆的故事。我从一大堆和安东尼·马斯顿犯了同样罪行的杀人犯中,选中了他。我觉得他对自己撞死两个孩子的罪行无动于衷,是对人类生命的亵渎,这种态度使他成为社会上的危险分子,不应该继续留在世上。前警察布洛尔被列入我的名单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我的一些同事曾经十分坦率地讨论过兰道的案子,当时我就认为他作伪证的情节十分严重。身为警察,法律的公仆,必须是正直的人,因为别人总会相信警察的证词。

最后一个是维拉·克莱索恩。她的事情是我在乘船横渡大西洋时听到的。一天深夜,吸烟室里只剩下我和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他名叫雨果·汉密尔顿。雨果看上去郁郁寡欢,借酒消愁,对我酒后吐真言。起初,我并没有抱很大希望,但还是按照特定的模式,开始和他交谈。

事实证明,我的收获出乎意料。至今我还能记得他说的话。他说:

“说得对,谋杀并不像大多数人心中想的那样,像在食物中下毒,把人从悬崖上推下去这么简单直接。”他凑过身子,脸几乎贴在我脸上,说,“我认识一个女凶手。告诉你,我认识她,更关键的是,我还爱过她……天哪,有时我觉得自己仍然爱着她……地狱……这种感觉就像是生活在地狱……你知道吗,她这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我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心肠太狠……太狠毒了……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位美丽、直率、开朗的姑娘……会做出这种事!她把一个小孩子带到海边,让他淹死了……你能想到一个女人会干出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