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5/15页)

门被打开了,一位着装高雅、艳光四射的年轻女子出门接待他,她的表情、口吻好像是在责备他为什么不常来。

“晚上好,”她说,“你要进来吗?”

他进去了。入口大厅的布局有些怪异:墙壁被涂成乳白色,地上铺着长毛地毯,周围散乱地放着几把椅子。椅子的设计与查尔斯·伦尼·麦金托什[1]的风格很相似,高高的椅背,给人一种坐上去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发现你在欣赏我们的椅子。”那个女人说。

“是的,”雷布思冲她笑着说,“对了,我叫雷布思,约翰·雷布思。”

“哦,芬莱告诉我你要来。嗯,既然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到处转转吧?”

“谢谢你!”

“但首先先来杯酒,在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喝杯酒,这是惯例。”

雷布思尽量不问东问西、刨根问底,但他毕竟是个警察,不这样做有违他的职业精神。他东指指,西看看,问了那位女主人一些问题。女主人名叫波莱特,给他指出了各个部分所在的方位:地窖(芬莱地窖里储藏的货物投保金额高达25万英镑)、厨房(我们的大厨在贝鲁加首屈一指,名不虚传)和客房(法官的素质最差,每天总会有一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无法回家,留宿在这里)。地窖和厨房位于地下一层,地上一层有一个安静的酒吧区、一个小餐厅、衣帽间和一间办公室。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铺着地毯,墙壁上挂着18世纪和19世纪的苏格兰风情画,作品风格与雅各布·摩尔和大卫·阿兰的作品颇为相似。二楼就是赌博娱乐区,娱乐项目有轮盘、二十一点扑克牌,此外还有几张桌子玩纸牌,有一张用于玩骰子。玩家们都是商人,他们下注很谨慎,没人输得很多,也没谁赢得多大。每个人都牢牢地守着自己的筹码。

波莱特指向两个关着门的屋子。

“私人房间,里面进行一些私人游戏。”

“什么游戏?”

“主要是扑克。认真的玩家每月会预订一两次,整夜地玩牌。”

“就像电影里一样。”

“是的,”她笑了,“就像电影里一样。”

三楼有三间客房,房门都锁着。此外就是芬莱·安德鲁斯的私人套间。

“当然这些屋子是禁止入内的。”波莱特说。

“理解。”雷布思说。他们开始下楼。

这就是整个的芬莱俱乐部了。今晚的夜很宁静,他只看到两三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律师,他们曾经在法庭上发生过争执,但那律师没认出他;一个是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他那黝黑的棕色皮肤看上去像是假的;再有就是法玛尔·沃森。

“你好啊,约翰。”沃森虽然穿着西服和衬衫,但看上去跟穿着制服没什么两样。当波莱特和雷布思走近的时候,他正在酒吧间,手里握着一杯橙汁。他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放松自然点,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十分显眼。

“长官。”尽管他事先曾说要来,但雷布思根本没有想到沃森真的会出现。他向沃森介绍了波莱特,波莱特为没能到门口迎接向他道歉。

沃森挥挥手示意她不用道歉,他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我被接待得很好。”他说。他们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椅子很舒服,坐垫很柔软,雷布思感到浑身都很放松。但沃森却在急切地左顾右盼。

“芬莱不在这儿吗?”他问。

“他去转悠了,”波莱特说,“他经常到各处转悠。”

真是有趣,雷布思心想,他们在参观时竟然没有撞见他。

“这地方怎么样,约翰?”沃森问。

“令人惊叹。”雷布思回答说。波莱特朝雷布思笑了笑,就像是一个老师在对一个心爱的学生表示赞扬。“非常令人惊叹,看了楼上才知道,这地方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还在拓展呢。”沃森说。

“噢,是的,我忘了。”雷布思转向波莱特。

“是的,”她说,“我们正在楼的后面向外扩建。”

“正在扩建?”沃森说,“我以为已经完成了。”

“噢,没有。”她又笑了,“芬莱很挑剔。新楼的室内地板不太合适,所以他让工人把地板彻底拆除,重新铺设。现在我们正等着从意大利运来的大理石。”

“那肯定价格不菲。”沃森点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