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第8/12页)

“第一具尸体总是让你最不舒服,”雷布思说,“来吧,我得对狼人施以一点心理战术了。”

外面的记者越来越多,已经是很大一群人了,现在人群中还有一些对狼人感兴趣的、好奇的业余人士。穿制服的警察手扣着手,两步一人,形成一道不大却牢不可破的人墙。记者们开始提问,看这里,看这里,我们可不可以询问您的身份是什么?上一次的拖船道案发现场,你也在那儿吧?关于狼人,您有何评论?任何评论都可以,有没有声明?此案的凶手是不是狼人?只要寥寥数语就够了。雷布思向他们走近了几英寸,丽莎就站在他身边。其中一个记者拼命向丽莎靠近,问她叫什么名字。

“丽莎,丽莎·弗雷泽。”

“你也在为本案工作吗,丽莎?”

“我是一名心理学家。”

雷布思大声清了清嗓子。这群记者就像闯进宠物狗窝的杂种狗,当他们知道这是自己抢狗食的最后机会时,都不作声了。雷布思做了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于是他们便安静下来。

“各位,我就此案发布一个简单声明。”雷布思说。

“可不可以先介绍一下您的身份呢?”

可是雷布思摇了摇头。我是谁根本不重要啊,不是吗?他们马上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了。有多少苏格兰警察在这儿帮忙侦破狼人一案呢?弗莱特会知道,凯西也会知道,而记者们也会找到答案,这都不重要。人群中的一位记者实在忍不住了,问雷布思:“你们已经抓住他了吗?”

雷布思试着捕捉这位提问记者的眼神,可是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在无声地询问同一个问题,“凶手是不是狼人?”

这一次,雷布思点头了。他断然再次强调:“是的,是狼人,我们抓住了他。”旁边的丽莎已经惊得呆若木鸡了。

记者们又提出了更多的问题,他们叫喊着,尖叫着,可是面前这堵人墙就是纹丝不动,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也没想到要另辟蹊径,绕过人墙,从别处进来。雷布思转身看见卡津斯和佩妮站在门后,神色凝重,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雷布思对他们眨眨眼,然后和丽莎一起去乘计程车。那位司机还一直在等着,他折起晚报,然后放到座椅底下。

“你还真有法子对付那群记者啊,伙计。你都说了啥啊?”

“没说什么,”雷布思说,“就是一些谎言。”他坐稳了,然后对着丽莎微笑。

“谎言!”

弗莱特惊呼一声。如果弗莱特发怒了,他就是这模样。

“谎言!”

弗莱特的耳朵似乎听不见了。“你觉得这就是谎言而已?凯西得去让那些狗日的记者冷静下来,她都暴怒了。那些人都是他妈的野兽。一半的记者都会把你刚才说的写到报纸上去的!你说这就是谎言?雷布思,你疯了!”

最后又说回了“雷布思”,都是雷布思的错,是吧?好吧,那就这样吧。雷布思记得他们答应大家一起吃晚饭的,可是现在,他有几分怀疑这份邀请已经不成立了。

乔治·弗莱特一直都在审问谋杀犯。他现在热血上涌,满脸通红,领带也散了,凌乱地搭在没有扣好的衬衫上。他在这间小房子中走来走去。雷布思很清楚,这间房子外面有人在又怕又乐地偷听。他们怕的是弗莱特发怒了,乐的是弗莱特的怒火只冲着雷布思。

“你是个他妈的蠢蛋。”弗莱特已经怒发冲冠了,声音降低了半个分贝,质问道,“你有什么权力?”

雷布思拍案而起,他已经忍无可忍了:“那我就告诉你谁给了我权力这么说,乔治。事实就是狼人给了我这个权力,去做任何我认为最合适的事情。”

“最合适的!”弗莱特又燃起了新一轮的怒火,“我真是听够了你的胡说八道。给媒体放出他妈的狗屎假消息就是最合适的?天啊,那我还真没胆子听你的最差方案了。”

现在雷布思的声音提到跟弗莱特同一个八度了,而且还一直在升调。“他现在还在逍遥法外,正看我们的笑话呢。因为他好像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把我们击得落花流水。”雷布思又不作声了。弗莱特在等着他说话,这正是雷布思想要的效果。“我们需要惹恼狼人,他就会从藏身的老巢出来,然后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一个生气的狼人,乔治,不是对这个世界生气,而是对我们生气。只有他现身了,我们才能把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