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第6/12页)
房间里某个角落电话响起了。是他的电话,可是过了整整15秒他都没有去接。他沿着墙壁爬过去,终于拿起了听筒,然后放在耳边。
“最好告诉我好消息。”
“你他妈的去哪里了?”电话那头传来弗莱特的声音,焦虑又生气。
“晚上好,乔治。”
“又有一桩命案发生了。”
雷布思马上从床上坐起,摆动着两条腿,问:“什么时候的事?”
“尸体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现的,还有一件事,”他停顿了下,说,“我们抓到了凶手。”
听到这句话,雷布思站起来了。
“什么?”
“他潜逃的时候,我们抓住他了。”
雷布思几乎腿发软了,但是还是站稳了,他的声音是反常的平静,“是他吗?”
“可能是。”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总部,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这桩谋杀案发生在布里克巷的一个房子里面,距离狼街不远。”
“在一个房子里面?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啊。其他的谋杀案都是发生在户外。但就像丽莎说过的,凶手的作案手法一直在变化。”
“是的,在一个房子里,”弗莱特说,“可这不是故事的全部。我们抓到疑犯的时候,他身上有从事发地点偷来的赃款,还有一些珠宝和一个相机。”
作案手法又有变化了。雷布思重新坐回床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这个作案手法——”
“相似,我肯定。菲利普·卡津斯正在路上,从他吃饭的地方往这边赶。”
“我要去案发现场,乔治,我等会儿就来找你。”
“好的。”弗莱特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很期待雷布思。雷布思匆忙找纸笔,说:“地址是什么?”
“铜板大街,110号。”
雷布思赶紧把这个地址写在格拉斯哥的机票背面。
“约翰?”
“嗯,乔治?”
“别老不辞而别,行吗?”
“好的,乔治,”雷布思顿了顿,“我现在可以挂了吗?”
“挂了吧,去赶飞机,回头见。”
雷布思把电话放下,然后觉得脚都灌了铅,四肢瘫软,脑袋昏沉,全都不听使唤了,好像难以统一调度自己身体各个部位。他深呼吸几次,然后抬起脚,走到水槽旁边,往脸上拍了一些水,用湿手搓搓颈脖。他抬头看了一眼,几乎认不出墙上镜子里的自己。他叹了口气,然后把双手张开盖住自己的脸,就像罗伊·沙伊德尔[5]在电影里那样。
“好戏开场了。”
出租车司机滔滔不绝地讲述了克雷孪生兄弟、理查德森和开膛手杰克的故事。到了目的地布里克巷的时候,这位司机大哥就更加激动了,大声说着“老杰克”的故事。
“他干掉了在布里克巷上路过的第一个妓女。理查德森是个坏蛋,以前总在废品站虐待人,给人上刑。如果他对哪个倒霉蛋用电刑,你肯定会知道的,因为废品站的各个门上挂着的灯泡都会闪个不停,而且你还会听到低沉的笑声。电流迅速流过一边的大脑。克雷孪生兄弟以前就在角落里的那个酒吧喝酒,我最小的儿子以前也在那里喝酒,经常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所以后来我就下了禁令,不准他再去那个酒吧混了。他现在在城里上班,做快递员之类,你知道的,骑着电动摩托车满大街跑的那种。”
雷布思一直都无精打采地坐在后面,现在抓住前面乘客座椅上的椅背,把自己的身体往前面拽。
“开摩托车的快递员?”
“是啊,真是他妈的赚钱的行当啊。我跟你说啊,他比我挣得多一倍。这小子刚在多克兰买了一个公寓,还是现在人家说的那种临河公寓呢,真是笑话。我认识一些盖这种公寓的家伙,每个人都他妈的偷工减料,随便敲敲螺丝,根本就没认真拧紧。石膏灰泥板太薄了,隔着那一层板子,隔壁邻居的动静,甭说听了,你看都看得见。”
“我女儿的一个朋友在城里当快递员。”
“真的?没准我还认识他呢。他叫什么名字?”
“肯尼。”
“肯尼?”司机摇了摇头,雷布思看见司机脖子上有几根银发掉进了衣领里面。“我不认识叫肯尼的人,倒是知道叫凯文的,还有几个叫克里斯,就是没有肯尼。”
雷布思重新靠后坐了回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肯尼的全名是什么。“我们是不是快到目的地了?”雷布思问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