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天(第19/24页)
他已经在那里等了两个小时,中间休息了15分钟,在街角处商店买了点东西。这段时间足够卡弗蒂离开了。或许今天卡弗蒂待在加里东尼亚宾馆。这种(对涉嫌者的)监视简直太可笑了。雷布思甚至怀疑这算不算是监视。或许这只是他不想回家的借口。在家里等待他的只有约翰尼·卡什(Johnny Cash)的圣昆丁现场演唱专辑,他一直没有听。他老是忘记把它放在车里,这时他还在想,假如用单声道音响来播放那盘专辑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他的第一个立体音响,刚买一个月一个声道就坏掉了。地下丝绒乐队(Velvet Underground)的专辑上有一首歌曲,所有的乐器都在一个声道,歌唱部分在另一个声道,于是他每一次都分开来听。又过了好几年,他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CD播放机。所以现在他还是喜欢比较古老的录音带。西沃恩说那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个老古董。现在她用MP3听歌,在网上购物。他会笑着问她:“我能看下你的专辑封皮吗?或者让我看看歌词?”
“你错过了很多美丽的风景,”她总是这样说,“一张好的专辑远不止这些。”
“就像当警察一样吗?”他也这么想,不过没告诉她……
他吃完一包油炸土豆,把袋子折成狭窄的长条,然后打了个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或许只是因为好看。以前,军人都会那么做,于是他也就照着做。简简单单的幸福:宁静的夜晚,吃完晚饭,坐在车里,听着柔和的音乐。他多想再停留一个小时。听够了詹特里送他的专辑后,他又换上另外一张。他还没弄懂歌曲名是什么意思。他只买有歌词的CD。
一扇大门打开了,从里面缓缓驶出来一辆车。雷布思看见好像是卡弗蒂家的大门,车也是卡弗蒂的。他的保镖开着车,车后灯开着,卡弗蒂好像在看报纸。雷布思继续等着。汽车下坡后左转,冲着他的车子开过来。他迅速低下头以防被看见,直到车从身边开过去。接着汽车打了方向灯,右转了。雷布思发动马达,来了个三点掉头(汽车窄路掉头法,先向前、再退后、再向前而成),跟了上去。在格兰维尔和特里斯的交叉口,卡弗蒂的汽车抢到了一辆双层公交车前面。雷布思只好耐心地等交通变顺畅。不过他知道,卡弗蒂这会肯定什么也干不了,除非他到了利文大街。他慢慢跟在公交车后面,趁它停下来拉客人的时候加速开过去。他和卡弗蒂的汽车保持着大约100码的距离。忽然,刹车灯亮了,原来是到了国王剧院前的红绿灯路口。雷布思慢慢接近那辆车。突然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那不是卡弗蒂的车。
他停在这辆车后面。这辆车前面的那辆车也不是卡弗蒂的。绿灯的时候,那个保镖不可能一下超过这两辆汽车。雷布思跟在公共汽车后面行驶了十几分钟。刚才经过威弗斯交叉口时,他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卡弗蒂汽车的影子。他们一定是在哪个狭窄的街道上拐弯了。但是哪一个呢?他又一次三点掉头。后面的一辆车喇叭响了,因为司机正跟在后面,准备拐弯回吉尔莫。路边有一些小旅馆,前面的花园都修得齐齐整整的,被改造成了停车场。但是没有一辆看起来像卡弗蒂的汽车。
“你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却在第一关就把他跟丢了。”雷布思自言自语道。旁边有个女修道院,院门敞开着。不过雷布思觉得那个恶棍不可能去了那里。他在佛斯路交叉口开车左拐,上了一条狭窄的单行车道。这条街道直通向运河。因为很少有人来,所以照明不好,光线有些暗。运河上有座桥,只容许行人和自行车通过。因此,雷布思下车步行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卡弗蒂的宾利汽车。汽车停在一片荒废的土地旁边。夜晚几艘船只返航了,烟囱里冒出浓浓的黑烟。雷布思有些年没有来过这条路了。眼前有几幢公寓,但是看起来大多是好久都没人住的房子。然后,他看到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商务住宅”。利明顿升降大桥是熟铁构架,路面是木质的。大桥可以升起来,让船只和大驳船通过,其他时候都是降下来的,横跨在两岸。有两个人站在桥中间,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倒映在水里。卡弗蒂正在说话,一边伸出胳膊,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他好像对运河对岸很在意。一条小路从喷泉桥一直延伸到城市的尽头,甚至更远的地方。以前这里是个危险地带,现在新修了一条人行道,运河里的水也比雷布思记忆中的清澈多了。小道那边是一堵高墙,墙后面是爱丁堡的老工业区。一年前,那里还有一座酒厂。但是现在,多数建筑都已经被拆了,盛酒的铁桶也都不见了。过去,这个城市号称有三四十家酒厂,现在却只剩下一家了,在斯里特福德路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