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天(第13/24页)
“刚才还有人在门外等她呢……”詹特里本不想让他进来,可是雷布思直直盯着他,意思是让他明白拒绝没用。他把门稍微开大了一点。雷布思进门的时候冲他微微点点头。起居室里充斥着发霉的烟草味道,混着广藿香水的味道。雷布思有一段时间没闻到这个味道了。他走到窗前,俯视着布莱尔街。
“我给你讲个有趣的故事吧,”他背对着埃迪·詹特里说,“马路对面有几间拥挤的地下室,以前乐队常常在那里练习。主人考虑重新整修一下地下室,于是就找来一支建筑队。他们就在那长达几十英里的地下通道里工作,后来听到地下传来阵阵呻吟……”
“隔壁是按摩中心。”詹特里一语中的。
“哦,你听说了。”雷布思转过身来,研究着专辑套,其实是密纹唱片[2],不是CD。“大篷车乐队(Caravan),”他说道,“这在坎特伯雷算是最好的乐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听这个。”他还认出了其他几张专辑——费尔波特(The Fairports)、戴维·格雷厄姆(Davey Graham),还有五角星乐队(Pentangle)。
“你研究考古学吗?”他问。
“我喜欢古老的东西,”詹特里解释说,还冲着屋角方向点点头,“我会弹吉他。”
“是吗?”雷布思看到屋角立着一把六根弦的乐器,旁边地板上放着一把十二根弦的乐器。“弹得怎样?”
詹特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那把六弦乐器,盘腿坐在沙发上,演奏起来。雷布思注意到他右手留着长长的指甲,正好用作弹奏乐器的拨子。旋律很熟悉,虽然雷布思说不上来是什么名字。
弹完的时候他猜了猜,“是伯特·詹茨(Bert Jansch)的作品吗?”
“是他和约翰·伦伯恩(John Renbourn)合作专辑里的曲目。”
“好些年没听过了。”雷布思点头表示赞赏,“孩子,你拉得相当不错。可惜你却不能靠它吃饭。那样的话,你就不用贩卖毒品了。”
“你说什么?”
“南希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打住,打住,”詹特里把吉他放在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的‘音乐家’失聪了吗?”雷布思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不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说。”
“诗人被害的那个晚上,她正在路上,打算去会会你介绍给她的那个人。”
“她没那么说。”詹特里装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神出卖了他,“我从来没有把她介绍给任何人认识!”
雷布思双手插在口袋里,耸耸肩:“这跟我没有关系。她说你在贩卖毒品,你说你没有……我们都知道你们屋里有人吸毒。”
“那是她从男朋友那里弄来的东西。”詹特里愤怒地说。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纠正了刚才的说法,“他甚至算不上她的男朋友……只是她一厢情愿,把人家当男朋友。”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我不太认识他。我是说,他来过几次,说自己叫索尔,还说这是拉丁语,意思是‘太阳’。不过我觉得他一点也不阳光。”
雷布思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不过詹特里却没有笑。
“我只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把我也扯进去了。”他自言自语道。
“还有几个朋友也被她牵扯进去了,”雷布思告诉他,“她必须得提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雷布思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不在场证明?”詹特里不自觉地重复,“老天!你们认为是她杀了那个诗人吗?”
雷布思再一次耸肩,“告诉我,南希有没有一件类似斗篷或者披肩之类的东西?就是和尚才会穿的那种衣服。”
“没有。”詹特里一听这个问题很是不解。
“你见过她的朋友吉尔吗?”
“是从新城来的胡雷·亨里埃塔吗?”詹特里的脸绷得紧紧的。
“那你认识她喽?”
“不久前她来参加聚会了。”
“我听说那个聚会是她举办的,你可以去那里表演表演。”
“那我宁可把自己的眼睛弄瞎。”
“你说对了。我宁可听迪克·高根(Dick Ganghan)也不要听詹姆斯·布朗特(James Blunt)的曲子。”雷布思抽了一下鼻子,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这个叫索尔的人……你知道他住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