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第11/12页)

“甚至上千小时。”工程师纠正了他的话。

克拉克尽量不转移话题,“你之前见过托多罗夫先生吗?”

“我在一家咖啡馆为他录制过一场演出。”

“哪场?”

里奥丹耸耸肩,“那次他是为一家书店演出的,书店叫‘文字的力量’。”

克拉克当天下午就看到过那家书店,就在她和雷布思用午餐的酒馆对面。她还记得托多罗夫诗歌里有一句话——任何事物都不相关联——她再次意识到托多罗夫错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3周之前。那天晚上我们也一起喝酒了。”

克拉克用钢笔敲打着笔记本,“那家饭店的收据你还留着吗?”

“有可能还留着。”里奥丹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钱包。

“今年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的钱包哦。”工程师说,逗得接待员哈哈大笑。只见她嘴里噙着一支钢笔玩呢。克拉克马上明白这两人肯定是一对,不过不知道他们的老板知不知道。里奥丹一下子拿出好多张收据。

“你倒提醒我了,”里奥丹嘟哝着,“我差点忘了把这东西交给你……啊,在这里。”他递给克拉克,“我想问问你要这个干什么,不介意吧?”

“先生,因为上面会显示你拿到票据的时间。9点48分——和你刚刚告诉我的时间差不多。”克拉克说着把那张票据塞到笔记本后面。

“还有个问题你还没问呢,”里奥丹开玩笑似的说,“当时我和亚历山大为什么要见面?”

“好吧……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一张演出碟片,他似乎觉得那次演出很成功。”

克拉克又回想起了托多罗夫那间公寓,“他有没有要求什么固定格式?”

“我把它拷到CD上面了。”

“可他没有CD播放器。”

里奥丹耸耸肩,“其他好多人都有啊。”

这倒是真的。但是,她并没有找到这盘CD,很可能和其他东西被谁一起带走了。

“里奥丹先生,你能再为我拷贝一张吗?”克拉克问。

“有用吗?”

“说不好,不过我想认认真真地听一次他原原本本的表演。”

“主文件在工作室里。我明天可以给你拷贝一份。”

“我就住在格菲尔德广场,能不能派人帮我送到家呢?”

“完了我派人给你送去。”里奥丹答应了,一边扫了眼工程师和接待员。

“非常感谢。”克拉克说。

早在3月份,政府就开始命令禁止吸烟了。雷布思那会儿就预料到有些地方时日不长了,比如牛津酒吧——竭力想满足人们基本需求的传统酒吧:好几品脱啤酒,香烟,电视上播放着赛马节目,还有当地赌注经济登记人的热线。然而,他经常光顾的大多数地方尽管营业额急剧下跌,还在一直硬撑着。不过,那些烟民还是一如既往地硬着头皮,成群结队聚在外面,讲故事、聊天。今晚,大家像往常一样讨论着什么:有人正在谈论最近刚开张的一家西班牙风味小吃店呢;旁边那个女的想知道什么时候去宜家家居人最少;抽烟的那个人则强烈呼吁全面独立;而他那位带英式英语口音的邻居,则嘲笑说南部地区会欣然接受南北分裂——“去他妈的赡养费”。

“我们光有北海油田就足够了。”抽烟的那个人说。

“现在那个油田已经快开采光了。20年后,你照样得去讨饭。”

“20年后我们就成为挪威人了。”

“不是挪威人就是阿尔巴尼亚人。”

“问题是,”另一名烟民插话了,“假如工党丧失了在西敏寺的苏格兰席位,那么它在边境南部就再也无法当选了。”

“说的也是。”英国人说。

“宜家刚开门去好呢,还是快关门时去好呢?”那个女的还在问。

“没什么区别,”她邻居说,“只要你有品味,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雷布思掐灭烟,朝屋里走去。

酒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还有零钱。科林·蒂贝特突然从里屋冒出来帮忙。

“你可以把领带摘掉了,”雷布思开玩笑说,“我们现在又不是在办公室。”

蒂贝特笑了笑,没说什么。雷布思把零钱装起来,举起两杯酒。他看到哈维斯喝了好几品脱啤酒很高兴。蒂贝特喝的是橙汁,克拉克只喝白酒。他们选了最靠里的一张桌子。克拉克拿出笔记本。哈维斯举杯向雷布思默默敬酒。他噌地一下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