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19页)

“你要访谈谁?”

“大卫·科斯特洛和他的父亲。”

“你为什么选择我?”

“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

“出于对我的同情吗?”

雷布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的天啊,埃伦·怀利,有时候你太让人犯愁了。”

她看看手表,说:“11点半我还有个会要开。”

“我也是,要见医生。应该不会很久,”他顿了顿,“听着,如果你不想去……”

“好的,”她说,她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或许你是对的。”

太迟了,雷布思再三思量着,她好像已经走出了争斗。他想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因,同时也知道自己几乎无能为力。

“太好了。”他答道。

雷诺兹和戴维森从另一张办公桌的方向看过来。“看那边,沙格,”雷诺兹说,“多有意思的二重奏。”

埃伦·怀利看起来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将她安顿在车中。她并没有问太多问题,似乎对路过的行人更感兴趣。雷布思把他的萨博汽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而后走进卡勒多尼亚酒店,怀利紧随其后。

“卡利”是爱丁堡的重要场所,也是位于王子街西面的一幢红色的高大建筑物,雷布思不知道一间这样的屋子要花多少钱。他只在这样的餐馆里用过一次餐,是和他的妻子以及妻子的一对朋友一起去的,那时那对朋友正在城里度蜜月。朋友坚持把晚餐送到他们的房间里,所以雷布思不知道最后花了多少钱。在当时,整个晚上他都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他正在调查一个案子,一直想着回去继续跟踪。罗娜很了解他,她和朋友们叙旧聊天时也没叫他。来度蜜月的那对情侣一直牵着手,甚至有时进餐时也不放开。相比之下,雷布思和罗娜几乎像是陌生人似的,他们的婚姻已是岌岌可危……

在他们等着接待员给科斯特洛的房间打电话时,他向怀利感叹道:“另一半的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在大卫·科斯特洛的房间里,已经无人接听电话了。所以他问了附近的人,最后的回答都是:这对父母已经在周末晚飞往城镇和儿子共度周末了。

“我想我以前没有进来过,”怀利回答,“毕竟只是个酒店。”

“他们很乐意听你这样讲。”

“难道不是这样吗?”

雷布思感觉她并没有仔细考虑他刚才说的话,她一直心不在焉的,说话只是为了打破沉默。

接待人员给了他们一个微笑,说道:“科斯特洛先生等您们很久了。”她将房间号告诉他们,并带着他们向电梯走去。一个身着制服的服务员正在那里徘徊着,大概他从雷布思的表情看出没有他的事。电梯上升时,雷布思试着哼唱《门童》(Bell Boy)这首歌。

“你哼的是什么歌?”怀利问他。

“莫扎特的。”雷布思撒谎说。她点点头,好像她刚刚听出来了调子一样……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套房,中间有扇门与隔壁套间相隔。在她丈夫关门前,雷布思飞快地瞥了一眼特丽萨·科斯特洛。起居室布局很紧凑:沙发、椅子、桌子、电视……与之相连的是一间卧室,起居室较远处是一间浴室。雷布思闻到了香皂和洗发水的味道,与经常在酒店房间里闻到的那股不透风的气味混在一起。桌子上放着一篮子水果,大卫·科斯特洛就坐在那里,刚刚拿了个苹果。他刮了胡子,头发依旧没有清洗,看上去油乎乎的。他的灰色T恤看起来很新,黑色的工装裤也一样。两只运动鞋的鞋带都没有系着,或者是忘了,或者是故意不系的。

托马斯·科斯特洛比雷布思想象的要矮一些,走起路来肩膀像拳击手一样摆动着。他身着淡紫色的开领衬衫,裤子上连着淡粉色的背带。

“进来,进来,”他说,“你们随便坐。”他向沙发的方向指了指。雷布思还是挑了个扶手椅坐下,而怀利依旧站着。对于这位父亲来说,除了他自己坐在沙发里似乎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了,他的胳膊伸展在身体的两边。过了一会儿,他拍拍手,叫了些喝的。

“我们就不喝了,科斯特洛先生。”雷布思说。

“你确定吗?”托马斯·科斯特洛看向埃伦·怀利,她也点点头。

“那好吧,”这位父亲再一次收回他的胳膊放到身体两侧,“我们能帮上你们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