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萤(第6/12页)
虽然她自己一点也没有变,可是从丈夫那里继承下来的财富,改变了她的社会地位。
此时的荣子并非完全是悲伤的心绪。岂止不是悲伤,反而显露了她独占一个山头的欣喜若狂的心情。这个山绝不是小山,它山峰高耸,麓野宽阔,可以凭此大干一番。
荣子就任社长以后,北海亭生意愈发顺利。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不久就会实现耀造过去那向东京发展的夙愿。
荣子暗自庆幸丈夫的猝死。他如果不死,自己不过仍是一个徒具虚名的妻子,而对丈夫情人不断的侵犯,依然是束手无策。
但是,在这个社会上,哪怕是徒具形式的妻子也是优先的。正因为人心难测,所以才尊重形式。不管丈夫多么爱那个女人,而丈夫一死,还是形式上的妻子强而有力。法律往往是形式的伴侣,不,法律这个东西就是形式。
“耀造没有离婚就死去,实在太好了!”服丧期还未满,荣子就暗自高兴地窃笑着。
——那个女人不知怎么样了?尽管好不容易怀上耀造的孩子,可耀造死了,一定苦不堪言吧!真太有意思了——
荣子回想起在耀造死前不久,暗地去S市查访女人住所的事情。那是个有着俊秀面容的高傲女人。根据她挺个大肚子的样子推测,大概快要临产了。
或许已经生下来了吧?
不管怎样,耀造没有留下遗书,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有一个遗憾,就是不能当着那个女人的面,把自己所遭受的屈辱掷还给她。被打上不育戳记的妻子,对咬紧牙关忍受了丈夫情人的不断进攻而后悔。这种后悔是什么?不就是屈辱的再深化吗?这是只有本人才知道的心中块垒,虽想一吐为快,可向谁也没说过。
这个屈辱还不是能对人说的,因为丈夫肯定宠信偏袒那个女人。
以丈夫和女人的坚强的联合军为对手,妻子孤独地进行着绝望的战斗。一狠心离了婚,也许干净利索了。但离婚是自己的失败。就是离了婚,也绝对不能允许那个女人来霸占妻子的地位。
所以,不管有多么悲切的念头,也不能白白地把妻子的地位拱手让人。但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自己已经得到独占的位置,可以一气掷还多年来蒙受的屈辱和侵犯了。
这期间,荣子偶然从店员的谈话中,听到了某些不妙的风声。那是几个老店员在暂时没有顾客时的闲谈。
“喂,听说死了的老板有个私生子呐!”
“是有这个话。”
“可是私生子的母亲,如果是个很不善的人物,老板死后,就可以闯入老板娘家要求分掉遗产啦!”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啊!”
“那么,真能办到吗?”
“老板如果确认是自己的孩子,当然有继承权哪。”
“那么,老板确认了?”
“没有哇。”
“那就没有继承权了。”
“有哇,这就要看那个女人的聪明了!”
“没有被确认,怎么能要求分掉遗产呢?”
“确认嘛,父亲死后也可以呀!”
“嗯,真的吗?”
“父亲死后,怎样才能得到确认呢?说起确认,一定要由父母认定是自己的孩子才行吧?”
“可以裁决的。如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真正的父子关系,在父亲死亡之后,向法院提起申诉,就可以裁决了。”
“学到一个好办法。今后怀孕时,就从男人那里预先取得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
“某年某月生的孩子,确实是我的孩子。”
“一个晚上和两个男人睡觉怎么能分得清楚呀?”
“真对不起,我可没有那么乱。”
“如果女人非常主动,男人也抗拒不了这种诱惑。”
“倒也是。”外面人声嘈杂,她们急忙放低了声音。
“那么,家里的新社长放心吗?”
“放心什么?”
“先社长是个酒色之徒,被他玩弄过的女人恐怕不是没有吧。既然他和现在的社长没有生孩子,她不感到哪里会藏着一个私生子吗?”
“那么,对某个女人怀有私生子,就不会感到意外了!”
“要是真的,就难办了。以前的社长如已有了私生子,在这里就别再说这样的废话了。继嗣的生母,现在正期待地安度时光呢。”店员们不知道荣子站在外面窃听,所以毫无顾忌地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