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二十章 春情朝眠起(第5/6页)

苏嬷嬷听她说得透彻,不由赞道:“主子看得可真明白,可不就是这样,任凭太子殿下宠爱谁,太子妃都抱着平常心,将一碗水端得不偏不倚,决不洒出半点儿去,宁可自己吃了亏,也决不让外面找出东宫的半点儿不是。”她索性倚老卖老地夸赞孙清扬,“我看主子您做得就很好,不管得宠还是失宠,也不管三位殿下是不是有厚此薄彼的地方,决不胡乱行事,坏了东宫的大局。单这份明白,也不枉太子妃殿下那么疼你了。”

孙清扬知道,苏嬷嬷虽然在她的身边当差,其实是太子妃的耳目,能够得到她的真心肯定,也就是母妃在后面赞扬了自己。

仰脸笑了起来:“那可不是,我和赵姐姐她们平日里都说,要多学着母妃的好处,宠辱不惊才行。其实现在这样多好啊,我是个嫔,再也不用协助太孙妃去管理庶务,那些个零零碎碎的事情,说来不大,也还是蛮伤脑筋的。这以后时间多了,我就可以寻些由头来玩,好好练练绣艺,免得今年的乞巧节上,我又落在姐妹们的后面。”

苏嬷嬷羞她:“连太子妃殿下都夸您进退有度,章法和人情都处置得妥当,聪明机敏,您还说伤脑筋,真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她又说起先前的话题:“主子不和郭良娣计较,也是孝顺,知道那么做才能不叫太子妃殿下为难。就像太子殿下忍让,一来是皇上当年更爱重汉王,二来呢,也是咱们东宫太穷了,虽说短不了吃穿,但和有封地的王爷们相比,每年那么些银子根本就不经花,上头赏的好东西又不能卖了换银子,打点不了皇上跟前儿那些个能说上话的人,所以只能谨小慎微,处处忍让。”

福枝听得稀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啊,太子殿下还需要打点人?不是应该只有别人给太子殿下进奉吗?”

苏嬷嬷和瑜宁对望一眼,苦笑起来:“公主还要打点跟前儿的乳嬷嬷,才能和驸马同房呢。虽说内宫不得干政,但偶尔说个事还是有的,说了好坏,不去结论,就不算干政。”

瑜宁也道:“再一下,下头人回禀事情,怎么禀,那都是有学问的,说好了,坏事情能够大而化之,说不好,小事都变大了。这中间的尺度,如何掌握,都在皇上的贴身近侍们的掌握中,那可不得要使了银子才能说动吗?”

她们不好说明白,太子殿下虽说是国之储君,但荣辱身家也不过是系在皇上的喜恶之间,而皇上再英明,难免会受内宫妃嫔的枕头风、跟前伺候内侍们的影响,就像上回太子私赦罪臣之事,最早吹风进谗言的,就是皇上身边的内侍,位高权重的司礼监太监黄俨。

内侍们是无根之人,没有养老送终的子孙,自然就想方设法地多索取钱财,以备老来之需。像黄俨,曾多次出使朝鲜,但回回索取无度,引起朝鲜举国上下不满,曾令朝鲜国王都生气地说:“黄俨何辱我至此。”

对这个傲慢无礼、贪婪无耻的小人,朝鲜国因为畏惧明廷及事大主义的传统,怕“以一朝之愤,贻百年之患”,所以不敢揭发,只有笑脸相迎,只能将他的种种劣迹记录在朝鲜国实录之中,聊以泄愤。

也正是因为太监们无根,历代君王往往认为他们更可靠、更值得信任,认为在他们的眼睛里,只有主子,忠诚不贰,不会有私心。

他们和君王待在一起的时间,超过父子、后妃,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说的话如果足够巧妙的话,完全能够达到令皇上对后妃猜疑、对太子生忌的效果。

这也是很多后妃、大臣、王爷们会给皇帝身边的内侍银子的原因,就算不能求他们为自己说话,至少也别说坏话。

因此,太子朱高炽虽然知道有些内侍得了汉王、赵王的钱财,在父皇跟前儿说自己的坏话,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福枝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复杂,太子殿下因为没有银子打点,竟然会被内侍们挑拨和皇上的关系。

看到她张口结舌的样子,孙清扬笑了笑,示意她放下手里的菱花镜:“别听苏嬷嬷她们吓你,这些个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就是听个明白。你们都是我跟前儿的人,说这些个利害只是让你们知道,在这内宫之中,不仅妃嫔们不能得罪,就是得力的内侍、宫女们,也不能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