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缘魔 七(第5/7页)

“因此……”又市低声说道,“整件事就这么被解释成因白菊小姐对清八恨之入骨,故化为厉鬼罗刹前去寻仇。”

这就是飞缘魔说法的由来。

“接下来的,就和先生知道的差不多了。”

噢。

接下来,龙田就成了白菊。自幼亟欲迎头赶上,却老是功败垂成,这下她终于得以逐步追上白菊,也就是顶替她的身份。而且她这目的还是以世上最骇人听闻的方式达成的。

“顶替了白菊身份的龙田,在看到婚宴惨遭祝融肆虐、无处逃窜的宾客相继葬身火窟时,想必心中并未感到一丝罪孽、悲悯或恐怖。那个女人当时必是完全沉浸在欢愉当中,兴奋得无法自已吧。”

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那么龙田,不,白菊后来上哪儿去了?”

“那女人可精明了。临行前她尽可能搜刮了店里的银两,没换下婚服就逃逸无踪了。想必是骑马逃走的吧,而且有多远就逃多远。后来弃马徒步上山,最后到了若狭的山中。”

“噢!”平八失声大喊,“这不就是……”

那身怀巨款倒卧山中的新娘?

“没错。十二年前,在若狭的山中被人救起的狐狸新娘,正是龙田。当时她就打定主意,准备在当地生活到风波平息为止。不过,她的宿疾又再度复发了。”

“那儿也开始失火?”

每晚从各处蹿出怪火。

“她就是无法克制这纵火狂疾。不过当地非京都大坂,毕竟是穷乡僻壤,干这种勾当可就容易被撞见了。因此,难以克制纵火冲动的龙田……”

“就这么逃到了尾张?”

毕竟她已经无法返回京都或大坂,又市说道。的确,回到可能有人认得她的地方,不啻是自投罗网。

“这下若要糊口,最快的法子就是卖身。而就在这时……”

“她结识了金城屋的大老板?”

“金城屋的大老板,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金龟婿。精明过人的龙田,想必是耍尽各种手段将他吸引上钩。要骗过一个木讷的正经人,对她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到头来亨右卫门的身心俱为龙田所掳。但是……”

“但是又怎么了?”

她那爱放火的老毛病又犯了?平八问道。

“那毛病她哪能克制?龙田,不,白菊又开始偷偷摸摸地在店家周遭放起火来。店内的伙计根本料想不到,这些火全是即将成为老板娘的龙田放的。不过,当时还是有个人猜透了真相。”

“此人可是亨右卫门先生?”

“是的。不过这位大老爷宅心仁厚,在发现龙田的怪异行径后,便知道这是个心病。但他并未将这女人逐出家门,反而对她更加关照。”

“更加……关照?”

“这心病虽无药可医,但也不能任其妨害他人。因此……”

“难道,他该不会……”

又市点头说道:“若龙田没在婚宴之日逃婚,亨右卫门先生想必会如此告诫:有此心病亦无须挂念,若真无法克制,想放火就请尽情放个痛快。只要娘子愿嫁我为妻。”

噢!百介失声大喊。

“吾辈愿造一栋宅邸供娘子纵火取乐。”

这就是那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毫无目的的无谓浪费,原来竟是有目的的。

“小的猜想,亨右卫门先生在婚宴当天才让白菊知道自己对她这宿疾早已知情。”

“意即在婚宴当天才向她表白?”

“想必他原本打算告诉她:娘子的心病已略有知悉,但绝不会因此对娘子有什么嫌弃。想来她绝料不到这位大老爷竟是如此痴情。一个欺瞒诈骗毫不心虚者,要相信他人原本就是难上加难,这下嗜火如命的宿疾又让人发现了,让她担心起过去的恶行可能被揭露。于是,白菊再次被迫逃离。”

因此,便在婚宴当天销声匿迹。

“亨右卫门先生为此悔恨不已。他对白菊曾干过哪些残酷勾当是一无所知,仅将她当作一个难以抑制纵火欲望之心病的可怜女人。想来除了暴露出这嗜火如命的老毛病,白菊平日必定佯装自己是个清纯谦虚的好女人。亨右卫门先生想必是认为,白菊舍弃这门婚事,是为自己的怪病感到羞耻使然吧。”

“这解释可说得通?”

想必他是这么想的。

“由此可见亨右卫门先生会多么心疼。这位大老爷认为白菊的病只有自己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