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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想死呢。离我被那两条手臂抱住还早着呢。我有自己的人生。一定有,一定有。在我获得自由,找到自己的人生之路前,只有隐忍等待。

别的出路,应该会有。

为了能让我一个人待着。

只要爸爸妈妈不在就行了。

健一觉得自己仿佛在看厌了的风景中发现了新的建筑物。

这时,家里不知哪儿的一只钟响了。

为什么女生不像男生那样,从学号排在后面的开始面谈呢?如果这样的话,三宅树理很快就能轮到了。

突然安排这样的面谈,到底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想从学生嘴里打听点什么吧。还设置了直接送信给校长的信箱,难道这就是校长对树理的举报信作出的反应吗?

面谈还有刑警参加,也是因为接受了树理的告发,警察才出马的吗?这也太隔靴搔痒了吧。要开展正规调查,何必单独面谈呢?把大出他们一伙人押到审讯室,像警察剧里那样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严加审问不就行了?

三宅树理以“作业很多”为借口,敷衍了事地吃过晚饭,缩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脸上新长的粉刺痒得厉害,她拼命克制着用手抓挠的冲动。

上星期,刚听说要举行单独面谈时,树理几乎陷人恐慌。松子姓“浅井”,按照学号的编排方法,会排到第二个。松子这人没心没肺的,谁知道面谈时,她会说些什么呢。树理叮嘱她:“我们一起去寄信的事不能对别人说。”

可她好像连树理惊慌的原因都不太理解。

“让老师们知道了不是很好吗?这样不行吗?”她竟然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寄出的,可就糟了!”

得讲得如此清楚明白,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也是个傻瓜。

树理简直想狠揍自己的脑袋。我为什么要让松子帮忙呢?唉,如果我有更机灵、更聪明的朋友就好了。

面谈结束后,树理急忙问松子有些什么问题,可她的回答仍然不着边际,尽说些“老师可好了”之类的废话。“老师问我还记得柏木吗?我就说,我觉得他挺酷的。”

「“是吗?他酷在哪儿呢?”

“他不输给大出他们。还有,他经常在教室看书,看的书都是很难的那种,他肯定很聪明。”

“你跟柏木说过话吗?”

“我长得这么胖,男生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不一定吧。”」

松子开心地向树理汇报面谈时的对话。尽是些无聊的废话。她甚至还说,最近跟仓田真理子商量好,准备一起减肥。

“仓田人不坏。以前我以为她只跟藤野好,看来并不是这样。”

“她跟藤野是一伙的。”

“不是的,树理。再说藤野也没那么讨厌。她还陪我们去图书馆找介绍减肥方法的书呢。”

“你上当了。”

树理说,松子要是跟藤野她们搅在一起,自己就跟她绝交。松子听了十分为难。

“我跟你绝交,你就没朋友了。明白吗?谁都不会理你。”

“可是仓田……”

“你们两个胖子在一起?啊呀,真是惨不忍睹。你们两个并肩走在路上,简直要羞死人了。”

看到松子快要哭出来了,树理这才饶过她。提出绝交,确实出于树理的本意,不过她发现这样一来,最受不了的竟是自己。因为,如果真的跟松子绝交了,谁知道她会跟别人说些什么呢。

“松子,你的朋友就是我,我的朋友就是你。明白了吗?”

要搞定松子还不简单吗?对此,树理充满自信。

问题是单独面谈。老师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森内老师装模作样的表情背后,到底隐藏着如何叵测的居心?

为什么非要让我受这些煎熬呢?我不过是遭受到残暴的欺辱,羞恼难挡,才奋起反击,为了以后不再被如此伤害。

且不论她努力的方向是否正确,习惯于关注自身内心的树理,有着极为丰富的想象力。她那颗年轻的心中隐藏着无限的创造能量。这种想象力徘徊于妄想的边缘,在她心灵的眼睛里投射鲜明的影像。

如今,类似的影像正出现在她眼前,清晰可辨:校长和森内,还有一脸凶相的警察,他们并排坐着,等树理在他们跟前坐下,便一齐露出冷笑,开始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