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气体(第16/19页)

德·鲁斯说:“你把我要说的话给说了。我们移步到角落去。”

他们走到角落里,在一棵棕榈树旁坐下。胖男人亲切地打了个呵欠,掀起一边假发,伸手进去挠痒痒。

“我叫库瓦里克,”他说。“我有时也会揍那个瑞士人几拳。你有什么要投诉的?”

德·鲁斯说:“你是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吗?”

“不是。我喜欢谈天。在这个到处是纨绔子弟的住宅区里走动一下,真是乐趣十足。”库瓦里克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雪茄,点烟的时候差点烧着鼻子。

德·鲁斯说:“这次你要守口如瓶。”

他伸进外套内侧,取出皮夹,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元。他把纸币绕在食指上,塞进胖男人外套的外侧口袋。

库瓦里克眨巴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德·鲁斯说:“有个叫乔治·戴尔的人在坎德利斯的公寓里面。他的车停在外面,所以他应该在屋里。我想见他,但我不想通报自己的姓名。你可以把我带进去,留在我身边。”

胖男人谨慎地表示:“现在有点晚了。或许他上床睡觉了。”

“就算上床,那也是上了别人的床,”德·鲁斯说。“他应该爬起来。”

胖男人站起来。“我不喜欢我现在的想法,但我喜欢你的二十元,”他说。“我这就进去,看看他们是否还没睡。你站着别动。”

德·鲁斯点头同意。库瓦里克沿墙往前走,穿过角落上的门。当他走路的时候,外套后侧露出了手枪皮套粗制滥造的方头。职员看他走远,轻蔑地瞥了眼德·鲁斯,拿出指甲锉。

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库瓦里克没有回来。德·鲁斯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朝角落上的门走过去。接待台后面的职员身子一僵,他看向桌上的电话,但没有碰。

德·鲁斯穿过门,发现置身于有屋檐的走廊下。雨水稀稀落落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他穿过天井,天井里面有一个椭圆形的水池,四周铺上了色彩鲜艳的马赛克。这个天井的尽头和其他天井相连。左边的远处亮着一盏窗灯。他朝那个方向走去,想着碰碰运气,当走到足够近的地方时辨别出门上的编号是12C。

他跨上两级平整的台阶,按下门铃,铃声传到很远的地方。没有动静。过了会儿,他又按了一次,接着试图打开门。门锁住了。他觉得听到某个地方传来压抑的敲击声。

他在雨里站了片刻,绕过别墅的屋角,走下潮湿的小道来到屋后。他试了试后门,也锁上了。德·鲁斯暗暗咒骂,从胳膊下抽出手枪,把帽子压在后门的玻璃幕墙上,用枪托砸碎玻璃。玻璃碴子噼里啪啦落在屋内的地板上。

他拿开枪,把帽子戴回头上,穿过打碎的玻璃幕墙打开门锁。

厨房又大又亮,瓷砖为黄黑两色,给人的感觉是这里主要用来调酒的。两瓶翰格蓝爵,一瓶轩尼诗,三四种昂贵的提神饮料摆在铺着瓷砖的滴水板上。小厅通往客厅的门锁住了。一角放了架大钢琴,钢琴旁边的灯是亮着的。还有一盏灯连同饮料和杯子摆在矮桌上。壁炉里面的火就快熄灭了。

敲击声越来越响。

德·鲁斯穿过客厅和挂了门帘的门,走进另一条走廊,由此进入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卧室。敲击声是从壁橱里面传出来的。德·鲁斯打开壁橱门,看见一个男人。

他坐在地上,身后是挂在衣架上的各式各样的衣服。一条毛巾缠住他的脸。另一条则把脚踝捆在一起。手腕被捆在身后。这是个秃头,几乎和埃及俱乐部的荷官不相上下。

德·鲁斯神色凛冽地低头看他,突然咧嘴一笑,弯腰为他松绑。

男人吐出嘴里的毛巾,指天骂地。他钻进身后的衣服堆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样毛绒绒的东西。他整理好假发,戴回到头发稀疏的脑壳上。

这人就是库瓦里克,公寓总管。

他起来后仍在骂骂咧咧。他从德·鲁斯身后退开,肥脸上的笑容警惕又僵硬。他的右手摸向手枪皮套。

德·鲁斯摊开双手,说:“说吧。”他在一个小巧的印花棉布的椅子里坐定。

库瓦里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把手从枪上挪开。

“屋里有光,”他说,“所以我按了门铃。一个皮肤黝黑的高挑小伙子来开门。我在这里见过他很多次了。他是戴尔。我告诉他有人在大堂等着想悄悄见他一面,他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