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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科布先生陪我来的,”她说,“真是个出色的护花使者,这位科布先生。那么体贴。你该看看他清醒时的样子。我也该看看他清醒时的样子。总有人该看看他清醒时的样子。我是说,只为留下记录。那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转瞬即逝的那一刻,很快湮没在时间之中,但永远不会被忘记——拉里·科布也有清醒的时候。”

“嗳。”我说。

“在那些满脑子不愉快的时候,”她用别扭的高嗓门接着说道,仿佛劫匪造成的惊吓这时才开始显山露水,“我甚至想过嫁给他。我们都有那样的时候。家财万贯,你知道的。游艇,长岛有房子,新港有房子,百慕大有房子,这里那里,也许全世界都有房子——只消喝掉一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就能到家。而对于科布先生来说,喝一瓶威士忌花不了多少时间。”

“嗳,”我说,“他有司机可以送他回家吗?”

“别说‘嗳’。粗俗。”她拱起眉毛看着我。那穿工装的男人狠狠咬着下嘴唇。“噢,他肯定有一个排的司机啊。没准每天早上他们都要在车库门口列队呢,纽扣锃亮,制服挺括,白手套一尘不染——体面得像西点军校出来的。”

“好吧,司机到底在哪里?”我问道。

“他今晚是自己开车来的,”那穿工装的男人说道,简直是在道歉,“我可以给他家里打电话,叫人来接他。”

维维安转身朝他一笑,仿佛他刚刚献给了她一顶钻石头冠。“那样就太好了,”她说,“你愿意吗?我真的不想科布先生就这样死掉——嘴巴都还张着。有人会认为他是渴死的。”

穿工装的男人说:“他们只消闻一闻,就不会那么想的,小姐。”

她打开包,抓出一大把钞票塞给他。“相信你会照顾好他的。”

“天哪!”那男人瞪大了眼睛,说道,“一定照办,小姐。”

“我姓里根,”她温柔地说,“里根太太。你也许还会见到我的。来得时间不长,是吧?”

“是的。”他捏着那把钞票,双手狂乱地动着。

“你会喜欢上这里的。”她说。她勾住我的手臂。“我们坐你的车吧,马洛。”

“在外面的街上。”

“完全没问题,马洛。我喜欢在雾里散个步。会碰上很有意思的人。”

“噢,得了吧!”我说。

她勾住我的手臂不放,颤抖起来。我们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她紧紧勾了我一路。到了车子跟前她才算是不抖了。我在房子背面的一条蜿蜒的林间小路上行驶。小路尽头的德·卡岑斯大街是拉斯奥林达斯的主干道。我们掠过那一盏盏光芒四射的古旧弧光灯,片刻之后,到了一个城镇,眼前出现了楼宇、死气沉沉的商店、夜用门铃上亮着灯的加油站,最后是一家还没关门的杂货店。

“你最好先喝一杯。”我说。

她动了动下巴——不仔细看就是车座角落里苍白的一点。我斜穿到对面的路缘前,停好车。“一点清咖配上少许黑麦威士忌,管用。”我说。

“我会醉得像两个水手对饮那样,一定爽极了。”

我为她撑住车门,她贴着我下了车,发丝掠过我的面颊。我们走进那家杂货店。我在酒类柜台买了一品脱黑麦威士忌,走到座椅前,把酒放在有裂缝的大理石长桌上。

“两杯咖啡。”我说,“清咖,要浓,用今年新烘的豆子。”

“你们不能在这儿喝酒。”店员说。他穿着褪色的蓝色工作服,稍许秃顶,眼神非常诚恳,眼睛看到墙壁之前绝对不会让下巴撞上去。

维维安·里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像个男人似的摇出几根。她把烟递给我。

“在这里喝酒是违法的。”店员说。

我点上烟,根本不理睬他。他从一只黯淡无光的镍壶里倒了两杯咖啡,端到我们面前。他看了一眼那瓶酒,喘着气嘟嘟囔囔,疲惫地说:“好吧,你们倒酒时我看着街上。”

他走到橱窗前站定,背对着我俩,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说着,我拧开瓶子,给咖啡兑上酒,“镇上的警力实在厉害。整个禁酒期间,艾迪·马尔斯那地方一直是夜总会,每天晚上大厅里都有两个穿制服的值班——顾客要喝酒得当场买,不准自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