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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听器?”哈利复述,垂眼看着汤姆给他的讯问单。矮胖男子在讯问单姓名栏内填的是安德列·克劳森,职业栏填的是商人。

“你有听力问题吗?”克劳森问。哈利分辨不出这句讽刺是针对他,还是只是用挖苦的语气说说而已。

“嗯。所以你去哈勒、瑟恩及韦特立德律师事务所是谈助听器的事?”

“我只是想请他们评估一张代理合约,你的一个亲切的同事昨天下午已经拿走一份合约复印件了。”

“是这份吗?”哈利指了指档案夹。

“没错。”

“我刚刚看过,上面的签名和日期是两年前的,是要更新合约吗?”

“不是,我只是想确定我没有被骗。”

“现在才来确定?”

“亡羊补牢。”

“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律师?”

“有,可是他年纪大了。”克劳森微微一笑,金色填充物一闪即逝。他继续说道:“我请他们安排一次会面,介绍一下他们这家律师事务所能提供什么服务

“你是在周末前跟他们约好的,而且是一家专门讨债的律师事务所?”

“我跟律师谈过以后才知道,而且没谈多久外面就已一片混乱。”

“如果你是在找新的律师,那你一定去过许多律师事务所,”哈利说,“可以告诉我们有哪几家吗?”

哈利并未看着克劳森的脸,谎言不会在那里露出破绽。哈利一见到克劳森就知道,他是那种不会让面部表情显露想法的人。可能因为害羞,可能因为职业需要他摆出一张扑克脸,还可能因为过去所处的环境将自制力视为是重要的美德。因此,哈利留心其他信号,例如克劳森会不会又从大腿上举起手来抚摸领带。克劳森的手并未举起,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哈利,并不是紧盯着,而是半垂眼皮,像是觉得眼前这个情况不仅令他厌烦,而且有点冗长。

“我打过电话,大部分律师都想把会议安排在假期结束后。”克劳森说,“这家事务所很愿意配合客户的要求。告诉我:我是不是有嫌疑?”

“每个人都有嫌疑。”哈利说。

“很公平。”克劳森说这句话带有标准的BBC口音。

“我注意到你有一点口音。”

“哦?这几年我到处旅行,说不定是这个原因。”

“你都去哪里旅行?”

“事实上都在挪威境内,我会去医院和疗养中心,除此之外我会待在瑞士生产助听器的工厂里。商品的进步日新月异,你得在专业领域里跟上时代的脚步才行。”克劳森的语气中乂透露出难以捉摸的讽刺意味。

“你结婚了吗?有没有家室?”

“你只要看看你同事填的那张表,就会发现我未婚。”

哈利看了看那张表。“对,是啊。所以你一个人住……我看看……住在吉姆利楼?”

“不,”克劳森说,“我和特鲁斯住在一起。”

“没错,我知道。”

“你知道?”克劳森微微一笑,眼皮更沉了。“特鲁斯是一只黄金猎犬。”

哈利觉得头痛,疼痛来自眼球后方。他看了看自己的清单,上面写着午餐前他要讯问四个人,午餐后有五个。他没力气跟每个人玩心理战。他请克劳森把经过再从头说一遍,从他踏进卡尔柏纳广场那栋大楼到警察抵达现场为止。

“我很乐意。”克劳森说,打了个哈欠。

哈利靠上椅背,聆听克劳森流利、自信地述说他如何搭出租车到大楼,搭电梯上楼,跟接待员说了几句话,等她拿水回来等了五六分钟。接待员迟迟未归,他便在办公室里随便走走,然后就在一扇门上看见哈勒律师的名牌。

哈利看见汤姆在备注上写着,哈勒律师确认克劳森在五点五分敲他办公室的门。

“你有没有看见有人进出女厕所?”

“我在接待室看不见女厕所的门,我走进办公区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人进出女厕所,这两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你还会说更多次。”哈利大声打个哈欠,伸手抹了抹脸。这时麦努斯轻敲讯问室窗户,还抬起手腕上的表。哈利认出麦努斯身后是韦特立德律师。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朝讯问单看了一眼。“这上面说你坐在接待室里,没看见有任何可疑人物进出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