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扇门锁上了 (7月22日,星期四晚上)(第4/7页)
“我必须马上行动。我们被困在白俄的游击队和察噶提克之间。由于我的突厥朋友是慌忙逃窜的,所以也没法像以往一样带来足够的补给品,另外我们的储备物资也不足了。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打败白俄游击队,并逃到察噶提克。但生还的希望也只有五成。”
“我相信在我们再次回来之前,这个西藏要塞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急忙命令众人把挖掘现场埋了盖好,把货物都放到马匹和骆驼身上,然后向察噶提克进发。那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如果俄国佬最后赢了的话,我们要么会被他们用来复枪就地处决,要么就会因为躲避他们而逃进沙漠,然后因为脱水而慢慢死去。我们必须从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可最后我们先到了察噶提克。我们必须冒险在那边待一天以便补充物资。我们很容易就配齐了需要的一切。那些勇敢地选择待在自己家里的当地居民,给了我们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我们用可以安全地埋在沙子中的银币,和他们交换水和食物——要是俄国佬来的话,他们的这些东西肯定会被没收和丢弃。这里流传着许多俄国佬要来的消息,但我听到的情报很多时候都是自相矛盾的。甚至有传闻说,有一个叫马仲英的东干人英雄和俄国佬遭遇之后,曾经全歼敌军。我是一点也不信。因为根据可靠消息,马仲英正在我们北面250英里的地方,和乌鲁木齐的包围军浴血奋战。”
“我们在第二天清晨离开了察噶提克。我想如果我们能一直走在俄军前面的话,那我们就有希望率先到达莎车县。然后从那里,我们就能穿过世界第五大商队的道路,最后抵达英属印度的列城。但俄国佬把我们给耍了。他们不是从东而是从西面进攻察噶提克,我们很快就进入了他们的进军路线。”
“幸运的是,我们在日出之前就出发了。更为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弄出足够大的动静。当我们听到远处传来敌人的叫喊声时,我即刻命令大家下马。这种时刻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很快会没命的。我们把马匹和骆驼赶到沙丘的后面,在原地听天由命地等待他们的到来。要是一匹马或者某头骆驼叫一声的话,对方就会马上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地。但此时此刻,那些牲口们都表现出了罕见的智慧。又或许是天上的神明救了我们一命。”
“我数着匆匆而过的敌方马匹数量,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依我看来,这不可能是他们的主力部队,而只是派去偷袭察噶提克的一小队先锋。既然他们从西面而来,那么我之前获得的情报就是错误的——敌人的大部队并不在东边,而是驻扎在我们前面的那片绿洲,这就势必阻断了我们向西逃跑的路线。前途看起来相当绝望!”
“与其担心我们的前途,如何解决当下的困境也是个棘手的问题。要是有时间向察噶提克原住民通风报信的话……只可惜,没时间了。我们听到离我们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地方传来的机枪的扫射声,其间还伴随着居民们恐惧的尖叫声。不久之后,一切归于静寂。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那群俄国刽子手们得意洋洋地再度从我们眼前经过。他们还都陶醉在刚才的血腥杀戮之中,像科曼奇族印第安人的一样怒吼着。当他们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之后,为了抢救伤员,我们重返察噶提克。那里早已没有了伤员,留下的只有一具具尸体。”
杰德·梅里韦瑟的故事到这里就中断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而那种沉默之中也孕育着让人大吃一惊的效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旧事重提。这些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包括读过我写的书的威斯特伯鲁先生。”
“请继续说下去吧。”我们的历史学家恳求道。
“好的。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继续说。现在连通向西方绿洲的道路也已经关闭了,我们一行都陷入了窘境。往东都是一望无际没有水的沙漠地带;往北是乌鲁木齐,由苏联支持的省政府和东干军队正打得热火朝天;往南对我们来说,是最坏的选择。向南走意味着我们要翻过世界山屈指可数的昆仑山脉、登上青藏高原;如果向西的话,穿过无限荒凉的羌塘就能到达拉达克。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其它有效的可替换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