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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厌恶的呢?”露西问。
“它以前的全名是‘自然界的厌恶鬼’,后来人们简称它为厌恶鬼。你还记得上学时我们学过的‘自然厌恶真空’那句谚语吧。”亨丽艾塔说完又看了那个器械一会儿,目光里满是关切和怜爱,“我们花了一大笔钱才买来这个‘厌恶鬼’,不过也算是物有所值。过去不管我们把体育馆打扫得多么整洁干净,总还是会有些残留的灰尘,学生们在体育馆各处活动,一来二去灰尘便被扬到空中,来来往往的学生吸了这种带有扬尘的空气便可能得黏膜炎。当然啦,学校得这种病的情况并不普遍存在,不过一直也都没有个特定的时间,不同的季节都可能会发病。奈特医生来之前的那位医师曾表示,可能是空气中肉眼看不见的灰尘在作祟,现在看来她的猜想确实是对的。自从我们花大价钱买进了这个吸尘器后,学校就再也没有人得黏膜炎了。而且,”她高兴地继续说道,“到最后我们还省了一大笔。现在体育馆的卫生都由园丁吉迪负责,我们不用另外花钱请清洁工了。”
两人爬到了楼梯顶端,露西停住脚步透过楼梯扶手往下看着吸尘器说道:“我不怎么喜欢这台吸尘器,不过我觉得它的名字倒是取得非常好,就是觉得机器本身有些令人不悦。”
“吸尘器的功效出奇地好,而且操作起来极其简便。每天早上,吉迪只要花上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能打扫完,并且打扫完之后的体育馆极其干净,用吉迪的原话来说那叫一个‘纤尘不染’。他对吸尘器甚是得意,像驯养小动物般悉心照料那台机器。”亨丽艾塔说,边打开了楼梯顶端的门,然后和露西一同走进了观众席。
像体育馆这样的建筑物是不会讲究建筑设计和风格的,它只在乎其功能性。体育馆呈矩形盒子状,光线从屋顶或者墙壁高处的窗户射进屋内,这里的窗户都设在屋顶和墙壁的接合处,虽然毫无美感可言,但是通过高处窗户玻璃的折射,阳光的光线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直射学生的眼睛,也就避免了意外发生。矩形的体育馆内,各处都反射着夏日清晨的金色柔光,高年级学生们分散在地板各处,有的在热身,有的在练习,有的在点评,还有的在戏弄别人一起玩乐。
“学生们会介意我看她们吗?”露西坐下来问道。
“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人来看她们练习。”亨丽艾塔回答说。
“观众席下面是什么呀?她们一直盯着什么看呢?”露西问。
“她们自己。”亨丽艾塔简明扼要地回答道,“观众席下方的墙壁上是一面长长的大镜子。”
露西很欣赏这些学生们看着镜中自己的动作时,脸上的那种客观专注,能以这样超然的态度严格审视自己的肢体动作,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手臂无法伸直真是我一生的苦恼。”长得像木头娃娃般的盖琪看着自己伸长的手臂说道。
“要是你能听取星期五来学校演讲那个人的意见,再加上你自己的意志力,现在一定能伸得直。”斯图尔特边做着柔韧运动边说。
“你试试看朝另一边伸!”屈身下蹲着的纳什取笑道。
露西猜测,她们说的星期五演讲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她的“同行”。她漫不经心地想着,那个人是把他的主题说成“信念”还是“人定胜天”来着?那话是出自卢尔德还是枯耶[1]呢?
南非人哈瑟特相貌平平,长着一副土著人的脸,她正紧紧抓着练习倒立的茵内斯那悬在空中的脚踝。“茵茵茵内斯,靠靠靠你的双臂来支撑。”哈瑟特用一口瑞典腔说道,很明显她是在模仿弗茹肯说话,惹得茵内斯笑得倒了下来。露西看着台下的她们,双颊绯红地微笑起来,心想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茵内斯笑呢。她又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穿得太不协调了。哈瑟特就好比穿着一条天蓝色的长裙,左耳上却配着印有小山丘、城堡和马路风景照的耳环。茵内斯的穿着则像某幅挂在走廊墙壁上的古画——像17世纪的画像?那又不像,那时候的画像风格太愉悦,人物太容易妥协,而且眉形也太拱了。还是更像16世纪的,相对而言比较内敛,态度强硬,无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