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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咖啡端到阳光洒照的起居室时,他想象冬天时候,那没有生炉子取暖的厨房角落笼罩着刺骨的严寒,而这所房子在兴盛时期,一个厨子就需要半打以上的帮手,还得需要订购一马车的煤炭才能过冬。他渴望能带玛丽恩离开这个地方。却完全不知道要把她带去哪里——他自己的家里到处都充满了琳姨的气息。他要带她去的那个地方,不需要清理,也不需要搬运,最好是只要按一下按钮,所有的事情就已准备就绪。他无法想象玛丽恩在年老时还在为一些家务琐事忙碌的场景。
他们喝咖啡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到将来把法兰柴思卖掉而在别处买个小房子安顿下来的可能性。
“没人愿意买下这个地方。”玛丽恩说,“这里维护起来花销又贵又没什么用。做学校不够大,做公寓又太偏僻,让现在的一家人来住,又太大了。或许它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疯人院。”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眼睛望向窗外红色的高墙;罗伯特看到凯文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随即又转开,“至少这里是安静的,没有树林的沙沙作响,没有常春藤植物敲打窗户玻璃,也没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得你想要尖叫。对于人们疲惫的神经,这倒是个清静之地。或许有人会因此而考虑这个地方。”
所以,她喜欢安静,那种他曾认为是死寂般的安静。在嘈杂、拥挤而又物欲横流的伦敦生活之后,那或许就是她曾一直向往的安静。她曾经的生活一定焦躁不安而又拥挤束缚,而这个宽大、安静而丑陋的房子俨然成了一个避难所。
而现在这个避难所也不安全了。
某天——哦,祈求上天就让那发生吧——某天,他一定要拆穿贝蒂·凯恩的谎言,让她永远失去人们的怜爱。
“而现在,”玛丽恩说,“就邀请你们去察看一下那个‘致命阁楼’。”
“好的。”凯文说,“我应该很有兴趣去看看那小丫头宣称确认的东西。在我看来,她所有的笔录就是一系列逻辑猜测的结果。像第二层楼梯上较硬的地毯,或是那个木质抽屉橱柜——在任何一个乡村房舍,你几乎肯定都能找到这些东西。还有那个平顶衣箱。”
“是啊,当时真是让人震惊,她一直说中我们有的东西——我都来不及反应——还是事后才发现,她笔录中确认的内容其实很少。她确实犯了个绝对性的错误,直到昨晚我们才发现。那份笔录带了吗,罗伯特?”
“带了。”他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们——玛丽恩、罗伯特和麦克德莫特——已经登上最后一阶没有任何铺设的楼梯,她把他们领进阁楼,“我昨晚上来,例行每周六用拖把打扫整个房子的清洁工作。如果你们好奇的话,这是我们解决家务问题的办法。每周一次用浸泡了清洁剂的大拖把把每个楼层打扫一遍。每个房间只需五分钟,就可以打扫干净。”
凯文在房间来回走着,检查从窗户所能看到的视域,“所以,这就是她描述的视野了。”他说。
“是的。”玛丽恩说,“那就是她描述的视野。如果我没记错她笔录中的描述的话,就像昨晚记起的那样,那么她说过她不能——罗伯特,你能不能把她描述窗外视野的那部分读一下?”
罗伯特找出相关的段落,开始念起来。凯文身体微微前倾,透过小圆窗凝视着外面,玛丽恩就站在他身后,带着淡淡的微笑,依稀像个女巫。
“‘我从阁楼的窗户,’”罗伯特念道,“‘可以看到一面高高的砖墙,砖墙中间有道大铁门。墙外不远处有条路,因为我能看到电线杆。不,我看不到路上行驶的车辆,墙太高了,有时卡车装货多,倒是能看到一点儿货物。大门那里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因为门扇内侧安着铁板。进门后有一条车道,车道先是直行一段距离,然后分成两路各绕半圈,最后在房门前面会合,形成一个圆圈。不,不是花园,只是——’”
“什么?”凯文突然挺直身子大叫。
“什么什么?”罗伯特问,吓了一跳。
“再把最后那部分读一遍,关于车道的那部分。”
“‘进门后有一条车道,车道先是直行一段距离,然后分成两路各绕半圈,最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