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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从伦敦来的吗?”
“是的。她在这儿待了三个星期,其间回去过一两次。上次回去是在上个星期了,然后就带回了斯坦纳威先生。”她又一次瞥了帝斯德尔一眼,像是看牲畜一样,满满的厌恶。“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地址吗?”她问。
“没有人知道。”警长说,“我要去看看她的信件,看看有什么发现。”
皮茨太太带路走去了客厅,里面阴冷昏暗,充斥着甜豆的味道。
“你们是怎么处理她的——我的意思是,处理尸体的?”她问。
“放去停尸间了。”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把这种悲剧消息带到了这屋子里。
“哦,我的天哪!”她解下围裙,缓缓放在了一张光洁的桌子上,“我还烤了一些煎饼呢。”
这并不是因为浪费了这些煎饼才发出的哀叹,而是她有感于生命的无常。
“我希望你想来点早餐。”她对帝斯德尔说,她只是似乎无意识觉察到,最可悲的也就是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还是受人摆布的玩偶了,于是声音便也缓和下来。
但是帝斯德尔并不想吃早餐。他摇了摇头,转向了窗户那边,而警长正在桌子上寻找线索。
“我倒是挺想吃一块煎饼的。”警长说着,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
“在肯特郡你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手艺了,尽管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或许斯坦纳威先生还想喝杯茶呢。”
她向厨房走去。
“所以,你并不知道她姓罗宾逊?”警长抬起眼皮,这样说着。
“皮茨太太一直都是称呼她‘小姐’的。不管怎么样,她看起来就像叫‘罗宾逊’的样子吗?”
有那么一瞬间,警长也并不相信她的名字就是罗宾逊,所以,他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正在这时,帝斯德尔说:“如果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就要去花园了,这、这里真是太闷了。”
“好的。你别忘了我还需要把那辆车开回韦斯托弗呢。”
“我告诉你了,那只是我一时冲动罢了。总之,我现在也不可能去偷了,我只想离那辆车远远的。”
不算是太麻木,警长这样想着帝斯德尔。还稍微有点脾气,不过无论如何,都不算是平庸之辈。
桌子上散放着杂志、报纸、只剩一半的香烟、一些拼图、一个指甲锉和一瓶指甲油、丝绸花样,还有一堆零碎的小玩意儿。实际上什么都有了,独独就缺信纸。唯一的纸质文件就是从当地商贩那里送来的一些账单,大多数都是签收了的。如果说这个女人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话,她至少还挺小心谨慎的。这些账单很可能揉碎不太好找了,但是她并没有把它们扔掉。
清晨的安宁,厨房里皮茨太太沏茶发出的愉悦声响,还有即将端上来的煎饼,想到这些,警长的情绪舒缓了一些,开始埋头在书桌上开展自己的工作了。他吹起了口哨,轻俏、婉转,而又甜美,但是警长的口哨——就还只是吹口哨而已。他吹着《偶尔为我歌唱》的曲调,没有忘记优美的音符,他的潜意识里因为自己的精彩演奏而十分满意。他的妻子曾拿《邮报》给他,提及吹口哨是脑袋空空的表现。但是他并不为所动。
接着,突然一下,甚至那一瞬间吹出的次中音都要破音了。毫无预兆地,起居室半掩着的门突然响起了连续不停的敲门声,听起来还有点嘲弄——嘭嗒嗒、嘭嗒嗒、嗒!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就是在这儿躲着的啊!”门猛地一下晃开了,门口是一个陌生人的黑影,个子矮矮的。
“嗯、哦、哦。”他说,话语支离破碎。他站在那里看着警长,突然感觉像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克莉丝呢!警察在这儿干吗?发生盗窃案了吗?”
“不,没有盗窃案。”警长正努力整理着思绪。
“别告诉我说这是克莉丝开完了疯狂派对的场面!我以为她好几年前就对那个没兴趣了呢。这可不符合她清高的作风。”
“不,实际上,是——”
“不过话说回来,她去哪儿了?”他提高了声音,那种欢快的叫喊声简直要冲破房顶了。
“哟——嚯!克莉丝。快点下来啊,你这个老太婆!可别躲着我!”接着他又朝着警长说,“到现在她已经躲了三个星期了。我猜,是灯光太晃眼睛的缘故吧。不过,上部片真是太成功了,人们都想捞点油水的。”他哼了一段《偶尔为我歌唱》,似是嘲弄,又似正经。“这就是我把你认成克莉丝的原因:你在哼她的歌。不过还真是哼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