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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今天早上那个……我还以为他就是寄人腿的那个人……他吓死我了。”

“哦……那是尚克尔。我的老朋友。”

“他好吓人。”

“尚克尔不会伤害你的,”斯特莱克向她保证,随即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但别留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

“为什么?”

“他会把所有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他可不会白做事。”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斯特莱克讲述尚克尔和莱达的故事,一直讲到他们上了第五大街。一排排别墅在静谧中俯视他们,简直就是纪律与尊严的象征。

“这儿?”罗宾张大嘴望着黑兹利特酒店,“我不能住在这儿——太贵了!”

“算在我的账上,”斯特莱克说,“就当是你今年的奖金。别争了。”他又说。酒店的门开了,一位年轻人微笑着后退一步,让他们进去。“你必须待在安全的地方,这都赖我。”

铺满木板的大堂温馨可人。这里有点像私人住宅。进房间的路只有一条,没人能从外面打开酒店大门。

斯特莱克把信用卡递给年轻人,目送罗宾摇摇晃晃地走到楼梯口。

“你明天可以休半天假——”

“我九点准时到,”她说,“科莫兰,谢谢你——这么——”

“别客气。好好睡吧。”

斯特莱克关上黑兹利特的门,第五大街一片寂静。他转身走开,双手深深插在口袋里,陷入沉思。

她曾经被人强奸,然后被扔在原地等死。操他妈。

八天前,某个混蛋寄给她一条女人的残腿。她没有提起自己的过去半句,没要求特殊假期,每天都以一贯的专业态度准时上班。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坚持要罗宾带着最好的防狼报警器,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工作时间时刻与他保持联系……

他意识到自己走错方向了,离丹麦街越来越远。与此同时,他看见二十码外有个男人戴着毛线帽,在苏豪广场一角探头探脑。对方转身快步走开,亮红色的烟头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等一下,伙计!”

斯特莱克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广场上。斯特莱克加快脚步。戴帽子的男人没回头,拔腿狂奔。

“喂!伙计!”

斯特莱克也跑起来,右膝每跨一步都疼痛不止。男人回头瞥了一眼,猛然左拐。斯特莱克尽可能加快速度,跑上卡莱尔街,眯眼望向犀嘴鸟酒馆门口聚集的人群,想知道那个人是否混在其中。他喘着气跑过成群的酒客,在卡莱尔街与迪恩街路口停住脚,转着圈,寻找追逐的对象。他可以往左拐,往右拐,或者沿着卡莱尔街继续往下。每条路上都有无数个房门和地下室。戴毛线帽的男人可能藏身在任何地方,也可能已经打了辆出租车。

“该死。”斯特莱克低声喃喃。安着假肢的断腿阵阵作痛。特征只有高大的个头和魁梧的身材、黑色的外套和毛线帽,还有听到招呼拔腿就跑的可疑举动——他不知道斯特莱克叫他是为了问时间、借个火,还是问个路。

他随便选了条路,右拐走上迪恩街。往来的车辆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斯特莱克在附近四处徘徊,窥视阴暗的门廊和貌似地下室的洞口。他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如果——如果——寄人腿的男人真的在跟踪他们,那他显然是个莽撞的混蛋。斯特莱克只是徒劳地追赶,恐怕不足以让他远离罗宾。

他走近流浪汉,他们在睡袋里怒瞪着他。有两只猫被他吓得从垃圾桶后仓皇逃窜,但那个戴毛线帽的男人始终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