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规反抗分子(第8/26页)
我盘起手思考起来。原本还以为袭击的想必是Better Days的人。
“那么,是从事和智志同样工作的伙伴袭击你的吗?”萌枝露出有如能剧面具般的表情。“对于登录制的一日派遣工作者而言,他们没有同事也没有伙伴。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奋战到极限,他们没有横向的联系。既不知道每天会到哪个地方去,工作的内容也以手机短信通知而已。这一点也对派遣业者很有利,大家就像一盘散沙,没有人会想要同心协力。这样,那些人就能为所欲为了啊。”
她似乎火大到不行。弱小工会的代表强烈主张道:“而且不光是信息费而已,近四成的利润,说起来真的太奇怪了。根据厚生劳动省的命令,在中介职业时,手续费是有上限的,最高也只能到百分之十点五而已,而且只能按半年份的月薪来算。可是一日派遣的工作,却还没有决定利润的上限。因为这是才形成的系统,没有人想过状况会过分到这样。根本是为所欲为了。”
我愕然地看着萌枝的脸。她的脸颊通红,眼里闪着愤怒的目光。
“为何一讲Better Days的事,萌枝就变得这么生气呢?是不是有什么私人仇恨?”
就好像在转换电视频道一样,从民营电视台的跨年综艺节目,转到NHK的“逝去的年,到来的年”。萌枝原本燃烧着愤怒的表情,又切换回冷静而有能力的女仆表情。
“哪有,是你多心了吧。我只是基于社会正义而感到火大而已啊。阿诚先生,你的日薪和一日派遣工作者一样是一天七千日元,由我们工会支付。从明天起十天期间,请你帮我们工会工作。”
变成意想不到的委托了。我从来没有以日为单位接受委托解决麻烦过。我诚惶诚恐地试着问道:“那我一天要工作几小时才好呢?我还必须帮家里看店,没办法只专注在这个事件上。”
萌枝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麻烦终结者都做些什么事啊。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无可奈何下,我只好点头说“知道了”,虽然那时候的我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离开房间时,我问智志:“这么说,这个房间的住宿费怎么办?”
回答的是萌枝。
“这里原本就是帮助游民的自立支持设施,虽然有期限在,但是这里可以让游民从蓝色塑料布的住处搬过来,一面接受当下的生活费援助一面找工作。至少,待在这里的话,住址可以好好写在履历表上。”
智志的声音很低,小小声喃喃说道:“我不是游民啊。我和他们不一样。”
那时我大概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吧?我以同情的声音说:“没有关系,不要在意。”
一日派遣的打工族抬起头大叫道:“一点都不好!我不想靠大家的税金拥有自己的房间,在这种状况下伸直双腿睡觉,我也高兴不起来。再怎么辛苦,有一天我一定要用自己工作赚来的钱租公寓,找一家公司担任正式员工。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智志的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我把手放在盖住他脚的毛毯上。
“不好意思,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们现在要走了,有没有什么事希望我们帮你做的?”
他把眼睛从我身上别开,从床边的桌子拿了一把附有圆形塑料牌的钥匙,向我递来。“这是罗莎会馆后面投币式置物柜的钥匙。阿诚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把行李拿过来?我已经三天没去开了,会有九百元的逾期费用,钱我会再给你。”
“知道了。那你多保重啊。”
我和萌枝一起离开了智志的房间。在走廊上走过时,飘来小学时那种营养午餐的气味。有人在唱着很久以前的流行歌。
“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日雇用的派遣工作者,真的有办法像智志讲的那样,好好租到房子,找一家公司就职吗?”
萌枝侧眼瞅了我一下。
“身体极其健壮,体力好,运气好的话,或许是可能的。不过对大多数打工族来说,都是很困难的吧。一方面不是每天都有工作,另一方面月收入充其量也只有十五万日元左右而已。一旦跌进贫穷的陷阱中,就很难再逃离那里了。我想今后阿诚先生也会察觉到这一点的。不过,那就以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