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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节别具深意地拖长语尾,就在快要没气时,用一句“肯定有什么”作结。

“有什么是指什么?”

阿节打马虎眼说:“是什么呢?”

伊佐间停止追问,也停止思考。因为阿节的口气的和态度,暗示着碧不是真佐子的亲生女儿或她是妾生的女儿这类伊佐间不怎么想知道的结论。

“那过世的……紫小姐呢?”

“我来没多久就死了,大概半年左右吧。”

“也一样……呃……漂亮吗?”伊佐间想了很多种形容,却找不到其他问法。

阿节说:“没有我漂亮啦。紫小姐长得很像大老爷,应该很受宠吧?紫小姐过世时,大老爷伤心欲绝哪。”

“死因呢?”

“毒杀。”

“咦?”

阿节转动食指说:“……我觉得是中毒猝死。”

“那么不是自然死亡喽?”

“表明上说是病死。警察没有来,死亡诊断书根本是随便写写,柴田财阀有一大堆御用医师嘛。可是,前一天人都还活蹦乱跳。”

“真可疑。”

“很可疑啊,大老爷也是。大老爷后来虽然是体弱多病,可是没有人想到他竟然说走就走。过世的前天还大吼大叫地发飙呢。”

“发飙?”

“害我都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伊佐间觉得那应该不是被吼声吓的。

“……大老爷为什么生气?”

“大老爷不满葵小姐举办的读书会,所以吼她。说什么:‘女人不许把那么不三不四的话挂在嘴边,你这个织作家丢人现眼的东西!’”

“不三不四?”

“葵小姐好像在杂志上写文章,讲什么性方面的事。大老爷对妇女争取权利——获得人权?我不太懂啦,大老爷容忍这些,算是个明理人,可是一提到性解放之类的话题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光是嘴上提,就会让大老爷暴跳如雷……”

葵似乎相当热衷妇女运动。

阿节说:“大老爷发表的原因还有其他哟,就是那个少爷。少爷他啊,好像花了很多学校——圣伯纳德女学院的钱。结果曝光了,那个侵、侵……”

“侵占公款。”

“对,不过不是很大的一笔钱啦。只是啊,两位客人也知道绞杀魔出现的事吧?杀了老师的那个。那个丑闻泄漏给某些人,事情闹大了。少爷是理事长,指示处理失当,正为了那件事被骂得惨兮兮的。结果柴田家的大少爷亲自出马,闹得满城风雨……”

阿节双手一摊。“……就在这个节骨眼,少爷侵占公款的事曝光了。大老爷跑小说:‘你这个混帐东西,想要把我父亲创立的神圣学校给搞垮吗?可恶!’结果少爷目中无人地回骂说:‘你想杀就杀了我啊!’然后狗急跳墙似地,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什么话?”

“他说:‘卖春的学校哪里神圣了’?”

“卖春?那是女校吧?”

“是女校啊。少爷豁出去地说:‘我已经掌握到事实了,干脆公之于世怎么样?’对少爷来说,可能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吧。而大老爷有太多东西不能失去了。”

“卖春啊……”

那所学校,就是碧就读的学校。

记得仁吉说他的孙女也是那里的学生。伊佐间很难从碧那天真无邪的形象中导出卖春这两个字,只是……

——那个女孩……

碧在父亲葬礼的时候笑了。

或许只有自己多心。但在伊佐间看来,她的确是在笑。

伊佐间回想起碧的笑容——想起送葬队伍中织作家的女儿们。

现在想想,虔诚的基督徒在佛教的葬礼中捧丧膳,是有些奇怪。对碧来说,信仰宗教不同。她之所以看起来心不在焉,或许就是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