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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次女——茜则完全相反。

茜原来就已经哭得不成人形,错乱平复后,她也毫无自信,警方强硬地逼问,她的意见就动摇,更进一步威吓,她就撤回前言,搞到最后还哭着谢罪。没有人认为她有过错,更何况完全没必要向警方道歉,但是总之茜就是道歉个不停。

不管怎么样,外子肯定都给世人造成了麻烦,对不起,我罪该万死——她就像这样道歉个没完。

这个样子,警方也束手无策。

西的态度与其说惹人同情,不如说更形同卑贱;与其说坚韧不拔,不如说更让人觉得难看;在感到怜悯之前,更教人不耐烦——或许的确是如此吧。只是伊佐间很了解茜为何会表现出这种态度和心情。人本来就不可能每件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也不是每件事都照道理来思考行动。很多事常常分不清左右,也有许多时候不明白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只要被有权、有理的人强烈地质疑,就会动摇、转向。

所以伊佐间很同情茜,也觉得责备她太残酷了。或许也因为和茜交谈后,伊佐间发现她是个聪明而且相当有主见的人,所以才更这么想。

还有四女——碧。

听说碧也是先前发生的教师绞杀事件的目击者。

这名伶俐的少女在接受讯问时,以一个中学生而言,应答得远比姐姐和母亲更平常。

但是就混淆警方视听的观点来看,也没有什么差异。

她似乎是基于信仰作证的。

不是“是这样”,而是“应当这样”。

先前的事件里似乎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目击者是否看到疑似凶手的可疑人物——似乎是妖怪……?听说碧的回答是:“那种东西不能够存在,所以不可能看见。”不是“没看见”,而是“不应该看见”。

这种情况,究竟是否该全盘相信她的话?肯定相当难以判断吧。之前的案子里,可能是妖怪本来就不存在这样的常理判断占了优势,所以碧的证词顺理成章的被采用了,但这次的情况却教人无法释然。

对于“有没有人能够证明你不在场”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如果是“神总是看着我”,没有任何刑警会欣然接受。

但是碧又太过于年幼,不好对她大吼:“你开什么玩笑!”而且她的态度诚恳,容貌又娇弱可爱。

最重要的是,碰上信仰问题,没有一个警察能够正常应对。

伊佐间觉得这个问题一定让警方头疼无比。伊佐间对宗教毫不执着,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碧这种女孩。在织作家的女性当中,碧也是感觉距离最遥远的一个。完全不了解她在想些什么,期望什么。

如此这般,警方被平常根本没必要操心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

矶部发了好一阵子牢骚以后,突然想起来似地说:“……啊,真是的,喂,对了,去那个老太婆那里吧。喂,那边的,那个老太太脚不方便是吗?一定要去她房间吗?这样啊,知道了。嗯,没你们的事了。那个老太婆是唯一一个目击者哪。好,走吧。”

矶部摇晃着庞然巨躯,站了起来。

“目击?”

伊佐间姑且探问。他当然知道可能得不到回答,但说不定矶部会在发完牢骚后嘴巴变松一些,泄露一点情报。

不出所料,矶部侃侃而谈:“老太婆的房间看得到庭院,她看到……有个女人逃走了。”

“女人?”

“不晓得。老太婆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看她都那把年纪了……”

——女人。

伊佐间感到一阵恶寒,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矶部嘴里嘀咕个没完,打开黑色的房门走了出去,伊佐间看着他庞大的背影,逐渐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倦怠所笼罩。这对于总是悠然自得的钓鱼池老板来说,是件很难的事。

警方一离开,今川就站了起来说“啊,肩膀僵掉了”,大大地转动头部,接着又像闻味道似地把鼻子凑近椅子,以古怪的语调说:“啊,好棒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