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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寺老人的额头挤出皱纹来。托雄似乎以为那是责备的意思,略带辩解地说道:“不,其实是……也有姑娘的份,现在是……贯首猊下他……”
可能名目上虽然是剩下的,但现在已经在惯例上多做两人份送来吧。久远寺老人似乎也从托雄的口吻中察觉了。
“可是仁秀老先生,你也在耕田吧?用不着要那种东西,你从以前就是自给自足的不是吗?”
“这儿长不出足以供给三十多人食物的收获,所以……”
“什么所以,这是你的田吧?”
“田是属于大地的,收获是属于大众的。若是能够让尊贵的和尚们享用,大米和小米也愿意回归无我,贡献出自己吧。”
“哼。”久远寺老人哼了一声,“仁秀老先生,我叫久远寺,这个人叫今川。我们是有事请教才来的,方便借点时间吗?”
“好的、好的,哎,请进,请用茶。”
“那么贫僧就……因为还有警方的人,恕我告退。”
托雄朝着久远寺老人和今川行礼后,快步离开了。
里面的陈设与其他草堂大不相同。
首先有泥土地。木板地铺着草席,上面有地炉。白天花板垂下的伸缩吊钩上挂着铁壶,呈现出有如古早农家的风情。与隔壁房间之间的区隔也不是用纸门,而是垂着一片草席作为遮蔽。仁秀打开储藏室,取出茶壶等用具,准备泡茶,久远寺老人见状制止。
“啊,不用麻烦了。恕我失礼,但看里头这样子,这儿可能也没有茶叶吧?就算有也是奢侈品,能够像这样让我们取个暖就很好了。”
“好的、好的,小的明白了。”
仁秀停下动作,也不把拿出来的东西收回去,隔着地炉,在久远寺老人对面坐下。
“你几岁了?我今年六十三了。”
仁秀在眼角挤出一堆深深的皱纹笑了。仔细一看,他有着一双大眼,相貌柔和。
“小的起居于深山幽谷,连自己的岁数都忘了去数。与万古不易的天然同住一处,甚至误以为自己也是千古不易了。待一回神,已经成了个老糊涂了。”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就住在这里的?是厌恶人群吗?为何要舍弃城镇的生活?哎,其实我也是被放逐般地来到山里的,也不是不了解那种心情。”
“小的打一开始就没有能够抛弃的生活,亦无厌恶之人。生来无一物,自生而为人,便一直在此。”
“你是……在这里出生的?你的父母怎么了?总不可能是从树里头蹦出来的吧?”
“是从树里头蹦出来的。养育小的长大成人的人,也早在令人遗忘的遥远过去成了不归客。”
“噢,那么你也和那个大和尚……他叫什么来着,今川?”
“哲童。”
“对,跟哲童一样是弃婴还是……啊,请不要见怪。是那样的境遇吗?”
“哎,连昨日之事也依稀朦胧,幼少之事,有亦同无。弃婴或鬼子皆是相同。”
久远寺老人突出嘴唇,用力缩起下巴。医生的下巴成了三层肉。
“哲童是……你在哪里、怎么捡到的?”
“哲童是在大地动的时候捡到的。”
“地动?关东大地震吗?”
“是这么称呼的吗?是从瓦砾底下救上来的。他当时还是个婴儿,却很强壮。母亲死了,他却独力活了下来。所以哲童也是生来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