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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田有些踌躇地继续说:“如果这类平凡的动机大错特错的话,不尽早修正轨道,就无法期待事件能够早日解决了。就像鸟口先生刚才说的,这要是狂热分子犯下的罪行,那么不知道那个狂热分子所信奉的事物的真面目,就找不到解决的线索,所以我想知道这一点。有没有什么只有禅僧才会有的动机呢?”
“只有禅僧才会有的动机啊……”
老师把脸仰向天花板,原本就已经昏暗朦胧的脸完全融入黑暗了。
“没那种玩意儿。”
“没有吗?”
“哈哈哈,我不太了解什么叫做只有禅和尚才会有的动机哪。很难想像会有这种东西。而且也不晓得下界是否有人对了稔师父怀恨在心。那个人在底下的生活,老衲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啊。所以或许会有什么相关人士拥有你刚才说的动机——像是怨恨了稔师父,或憎恨了稔师父,但是啊……”
“但是?”
“假设凶手是个打翻了醋坛子的女人,那为什么会把遗体丢到树上?”
“女人应该没办法吧,所以说……”
“非也,非也,问题不在这里。女人没办法,那禅僧就有法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和尚,也不会把尸体往那种地方扔。没道理说因为是禅僧就会做些怪事,也没道理说因为是禅僧就可以做怪事。所以不可能有什么只有禅僧才会有的动机。”
“不可能吗?我刚才听了临济大悟的故事,总觉得很有可能呢。”
“所以方才老衲说的话啊,意思是不管过着再怎么样令人意想不到的生活,也不等于没资格当一个和尚,或者花和尚统统该死——是这个意思的。”
“完全相反?”
“没错。不管是踢是打,或不遵守戒律,或一般人认为过分的行为,从修行的观点来看,也并非不好的事——是有这样的情况的。就算在修行者以外的人看来相当地自甘堕落,但是在这座山寺中,有时候也并非多么稀奇古怪之事。所以老衲的意思是说,这种事不可能成为犯罪的动机。如果你不弄清楚这一点就伤脑筋了。你们好像已经见过慈行师父和佑贤师父,是不是以为每一个禅僧都像那样一板一眼?就算是禅僧,也是形形色色的。修行的形式也是千差万别,百人百种。只因为同样是禅和尚,就混为一谈,那可教人吃不消。了稔师父会被杀,完全是因为了稔师父个人的因素。当然,他或许是因为刚才刑警先生说的理由被杀,也有可能不是。但是绝不可能因为他是禅和尚所以被杀,或因为谁是禅和尚所以杀人。禅并非这样的东西。所以,老衲只是认为不该有不当的偏见。”
“哦,原来如此。”益田环抱双臂说,“原来如此啊,一切就看怎么看是吧。听老师这么说,我真的开始这么觉得了。真想让菅原刑警也听听这番话,那个人怀疑这里所有的和尚呢。”
“是吧,老衲就是在担心这一点。”
老师说完,呵呵呵笑了。
“嗯,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就必须更进一步了解被害人的个人情报才行了。底下城镇的事辖区应该会调查,不过关于他在这里的生活,我们一无所知。希望老师尽可能告诉我。而且,我听说老师与被害人交情甚笃。”
“若是能够化解各位对这座寺院……不,对禅和尚的奇陉误会,老衲就姑且说说好了。”老师以温和的口吻说道。
我觉得比起其他的僧侣,泰全老师的说话技巧更接近京极堂的巧辩几分。
说上一长串与正题相距悬殊、毫无脉络的内容,一旦进入正题,那些闲聊却成了有效的伏线,使得结论难以推翻——这是朋友经常采用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