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4页)
她嗓音天生轻软,明明悲伤的一句话,竟能说出幸福满足的味道。
易柏宇讲完,长长一声叹息,感慨:“挺了不起的一个女孩。”
许城长时间没说话,拿着筷子的手,早已和那碗米粉一样冰冷掉。
他早料想过姜皙这些年过得很苦,但那些想象是藏在磨砂玻璃后的幻影,挥之不去,但也触不可及。
直到这一刻,她过往九年里,仅仅两年的真实的辛苦泄露出来这点只言片语,那些苦涩酸楚顿时都有了实感。玻璃爆裂开,每块碎片都尖利,从四面八方刺进他身体。
他知道。他知道她仍是那个天真、通透的女孩子,豁达,坦荡,她的心很宽广,不记苦,不受力,她过得平静知足。
他都知道。
可越是知道,他心里越疼。疼得不能呼吸。
他恍惚不知自己坐在哪儿。抬头一看,小店的门玻璃上映着鲜艳的“特色米粉、地道江州味”。对面街道上,包子铺老板掀起屉笼,巨大的水蒸汽团腾空而起。
耳朵里轰鸣一片,听不清街上的喧哗。
他在这种陌生化的疼痛里,还努力想把他和她之间的时空对应起来。
她在远方的梁城,在采砂船上做苦工的时候;他拿到最优毕业生,早早通过入职考试,和好友们庆祝。
她在货船上清洗甲板时;他入职市公安,参与的第一个大案就因发现重要线索、扭转侦查方向而促成迅速破获,立了大功;庆功宴上,范文东搂着他的肩膀,和他碰杯。
她刚来誉城,在医院护理病人,在地下通道的冷风里贴手机膜的时候;他再一次被评为市杰出青年,在花团锦簇灯光明亮的台上接受嘉奖。
他陡然间眼睛生疼,流出了看不见的鲜血。
易柏宇只看到他表情木然,不知其中缘由,抱歉道:“我是不是故事讲得太长了?”
“没有。”许城嘴角艰难地扯出一咧笑,他近乎自虐地希望他还能讲得更长些,让他死个痛快。
但易柏宇也只在那两年间接触过她的一些琐碎侧面,没什么可再讲的了,转而关心起许城的饭量为何那么小——他一碗米粉都吃干净了,许城居然还剩半碗。
他赞不绝口:这江州米粉,果然如程西江所言,美味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