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时朝阳再升起(第5/10页)
不知是不是麻醉药的缘故,她的意识依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尽管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可她整个人还是在微微颤抖,手缓缓抬起来似乎是想伸过去抓鼻子上那个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氧气罩,阮珊忙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看她的嘴唇嚅动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阮珊弯下身子把耳朵凑在她的嘴边:“斐斐,你说什么?”
“冷……”阮珊听到她的低声呢喃,“老吕……我好冷……”
担架车被推到了病房里,护士把她移到了病床上,然后就是一袋接一袋地输液。
阮珊从包里把宋斐斐的手机摸了出来,找出了吕川的电话打了过去。用宋斐斐的号码打过去的那个被掐断了,阮珊想了想,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接通,是吕川的声音:“你好,哪位?”
阮珊无意在宋斐斐的病房外面与他吵架,她努力让自己以一种平和的口吻说话:“我是阮珊,斐斐大出血做完手术了,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出来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阮珊猜不出来这个男人此时脸上会有的神情,大约过了十几秒钟,阮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听起来有些遥远的“老吕快点”的叫喊声,便在心里知道他此时应当是在家。
“我今天有点私事,就不过去了。”
“那明天呢?”
“明天要去见一个客户,”吕川在那边说道,“我这阵子比较忙,还是不过去了,我觉得这样对我和斐斐都好。”
阮珊冷笑了两声:“你知道什么样才是对你们都好吗?我觉得你出门被车撞死对你们都好,对全世界都好。”
说完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吕川在那边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阮珊,麻烦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她没有再说话,挂断了电话。
推开病房门进去之后看到江子城,他正安静地坐在宋斐斐的床前,偶尔伸出手去帮她扶鼻梁上的氧气罩。
阮珊走到他身旁:“江子城,斐斐这边有我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江子城摇摇头:“我想留下来陪她。”
“子城,”阮珊叹了口气,“斐斐未必希望你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你还是先听我的,先回去……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她醒来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你再来看她。”
江子城没有再辩驳,站起来点点头:“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3
宋斐斐的病床靠近窗户,窗台很宽敞,阮珊光着脚坐在上面,伸手拉开窗帘,外面月光的清辉照了进来,照在双眼紧闭着的宋斐斐的脸上。
她是凌晨三点钟左右醒来的,阮珊听到动静慌忙从窗台上跳下来,看到她睁开眼睛开心得不得了:“斐斐,你醒了。”
小腹的刀口还有着剧烈的疼痛,宋斐斐稍微动一下身子都要强忍着疼痛,眉头蹙紧轻轻呻吟了一声。阮珊慌忙过去扶住她,帮她调节了一下床的高度,又把枕头垫好。宋斐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眼空洞地看向窗外的天空。阮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宋斐斐摇摇头推开,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阮珊,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做了一场梦,醒来时也记不清是好是坏,记不清是天遂人愿还是肝肠寸断,只觉得意兴阑珊,身体和灵魂都空空的,好似飘浮在半空中一样。
她坐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掀开了身上的被子,然后又缓缓地掀开身上的病号服。
小腹的伤口处还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掀开纱布可以看到小腹上的刀口。
是一条小指长短的伤疤,蜿蜒着延伸在她极其细白的皮肤上。
阮珊本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有。她看了看,然后又重新盖好,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静谧的夜里的叹息声,倒让阮珊想要流泪了,她想起了那个圣诞节,想起和宋斐斐手牵着手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刻,想起那个时候的宋斐斐,年轻又鲜活,一个人活得好似一支队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