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时朝阳再升起(第4/10页)
宋斐斐被推到手术室急救时已是凌晨三点十四分。
在那之前是耽搁了一段时间的,手术签字一定要本人或者家属签字才有效,宋斐斐已经处于重度昏迷状态自然无法签字,阮珊的签字也被视为无效,她只好拨通了江子城的电话。
江子城原本早已入睡,迷迷糊糊地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看到上面斐斐的名字立马清醒过来,接通之后一听是阮珊,慌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斐斐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阮珊,你慢慢说……”
阮珊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斐斐……斐斐手术签字,要家属签……你过来一下行不行,对,市医院……”
江子城二十来分钟便赶了过来,整个人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都是汗,见到阮珊之后直接抓住她的衣袖:“怎么了?斐斐到底怎么了?”
尽管阮珊知道如实相告对江子城来说定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可都站在医院里马上还要在一堆材料上签字,阮珊也明白这种事情是瞒也瞒不住的,医生已经把一沓风险材料递了过来,阮珊还没有张嘴江子城就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宫外孕”三个字。
他沉默了一下,拿起柜台上的笔就开始签字,每一份材料都会看一遍,尤其是手术中可能存在的风险那几项,询问了医生很多次。
“她已经开始大出血,我们只能采取最粗暴的切除一侧输卵管的方法。”医生解释道。
“那对她以后的生育影响大吗?”
“如果她的另一根输卵管不出问题的话,是不会影响怀孕的。”医生把那些签过字的纸接了过来,按下桌子上的对讲机:“可以准备手术了。”
宋斐斐躺在手术车上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江子城伸出手来轻轻地替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她的双眼紧闭,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门上方的“手术中”的闪光灯亮了起来,阮珊和江子城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阮珊本来还在心里担心江子城会问她一些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可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江子城一直都沉默地坐着,如同去年的圣诞节他捧着一束花沉默地站在宿舍楼下一样,他整个人都是寂静的。
寂静得如同后来在某个绝望的午夜,宋斐斐寂寥地读起聂鲁达的某首诗时,隐隐约约会想起江子城。
那首诗里说——“我喜欢你是静静的,好像你已远去。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偶尔他会拿出手机,连上网之后百度一些内容,阮珊偷偷地瞥了一眼,看到他百度的是一些手术后恢复之类的东西。
阮珊轻轻叹了口气,仰起脸来防止眼泪流下来。
包里的手机又铃声大作,阮珊这才想起刚才一路上手机响了好几遍都没有顾得上接,拿出来一看是邵然打来的,赶忙接通。
自己的“喂”刚一出口,那边便是邵然的一通叫嚷:“阮珊,你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刚才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走,好不容易安排这次机会可以和我妈沟通一下,你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妈现在有多生气……”
没有想到会是一通这样的电话,阮珊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唰地便流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下来,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邵然的话:“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地流淌。
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八点钟左右的时候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由红转绿,上面也显示出“手术结束”四个字,阮珊和江子城慌忙站起身来。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几个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车走了出来,两人慌忙迎了上去。阮珊一看到宋斐斐鼻子上覆盖着的氧气罩,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