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第5/7页)

“也不是,我倒是想帮他,可他一直不赞成我出面介绍产品。”

“算了,你别把他想得太好了,你想想,哪个正常的男人会真心娶你。嫂子我不怕得罪你,我是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省得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左青一语不发。

“他为什么娶你,嗯,他道行真高,娶了全世界最丑的女人还带着四处招摇,你说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这样吗?他是要抬高自己,让人家说郑义这小子啊,不是轻浮子弟,忠诚老实有情有义,这样他的商业信用就提高了。上次西南的客商看中他就是这么说的,多厉害的苦肉计知道吗?”

左青脸色苍白。

“还有我知道了,他正是为了你的丑来的,本地人说你这块胎记避邪,看来不仅避邪,还能旺夫,你的确旺了他一把啊。”

左青眼泪欲坠。

“也就是说,你是一个标志,一个摆设。他不会真心爱你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他要随便在外面找漂亮女人,大把大把,不知多少女人等着他,可是这样,对你公平吗?”

左青咽下眼泪,小声地问:“那个袁蓓蓓,也是一个吗?”

“那还用说,是人都看得出来!”郑强夸张地嚷嚷着,“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

“好了。”左青闭上眼睛。

9

郑义还是那样,不苟言笑,下班回家,有时候忙得终日不见人影。

可是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左青消沉得像一片落叶,她有点呆滞,一次甚至给病人开错了药。

夜里她更睡不着,没有郑义的鼾声,她一分钟也睡不了。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开门,客厅里的鼾声起伏,像松涛、海潮、暖春的雷暴。

她跪在他身畔,痴痴地看他熟睡的样子,只有这一刻,他是明明白白可以掌握的,是她的男人,她极轻极小心地去吻他的眼睛,唇未到,眼泪一滴先掉在上面。

那男人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第二天左青跟踪了郑义。

她不知道他每天干什么,以前无所谓,她信赖他,而现在这信赖多么滑稽。

她头上包了张黑色的大围巾,坐在出租车里,远远地尾随着他的车子。他一天24小时都在她的眼睛里,她知道,不这样,她就会疯掉。

郑义的车先去了城南的花园新村,售楼部小姐跟他笑得花儿似的,看来他常来,连房子都要买了啊,这是城里的高档住宅区,多适宜金屋藏娇。

他回公司,车开进去。

她又看见袁蓓蓓风姿绰约地来上班,喜气洋洋地,看门人跟她打招呼:“蓓蓓,恭喜你啊!要请客吧。”

漂亮的女人面有羞色:“行啊,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真是啊,全世界都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郑义的车开出来,转几个弯,在百年珠宝店停下。车门开,袁蓓蓓先下来,然后是郑义,他们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不行了,不行了,所有的勇气都用完了,她不能再跟下去了。

她一路哭回去,那哭声苍凉得可怕,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去,只看到她在那黑色的围巾里颤抖。

10

她记得,那个方子在阁楼靠窗的暗格里。

左青一身尘土地爬上去,寻它出来,暗暗的光线从天窗里射下来,光柱里是纷扬的尘。

这是祖传的东西,提醒世人防身的药方,上面用很大的字体写着,仅用防身,不可作恶,女子慎用。

她从未想过会用它,现在,她改主意了。

那上面写着,药草配好研粉,以酒送,第一杯酒化粉,无色无味,然后要六杯酒来陪,每喝一杯,药力显一成,最后一杯,大功告成。

不,她没想害他,她怎么舍得害他,这药吃了,不会死,只会好好地睡觉。

好好地睡觉,一样呼吸,一样做梦,甚至一样打鼾。

她喜欢他睡觉的样子,只有那时候他才是她的,明明白白,完完全全。

说起来,她当初第一次见他、爱上他,不也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吗?

她自会好好地照顾他、呵护他,她是神医,更是他的妻,她会给他按时翻身,洗澡,喂东西,给他读报纸,说话,甚至唱歌,她唱歌不好听,但那时他不会计较了,她不担心。

总之她会好好爱他,一心对他好,把没说过的话都说给他听,只说给他一个人听,陪他一辈子,然后在她死之前,也结束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