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第3/8页)
未等开声,那边已经山崩似的哭喊开了。
“小蔡,你快来,快来,快来救救我!”
“怎么啦?”
“手,我的手不见了?!”
“啊?!”
小蔡又惊又骇,匆匆打的回店。
方芫还在哭着,小蔡低头看她手,好好的,还戴着胶手套。
“你有病啊,这不是手是什么?”小蔡有气。
方芫只一味摇头,眼泪越发急了:“不见了,真的不见了,你看……”
她颤抖着退下一只手套,小蔡啊地叫出声。
天啊,手套里,衣袖外,真真是空空荡荡。
断了?掉了?
方芫骇然地摇头:“一点也不疼,还能拿东西。你看我拿手机。”
怪了,手机凭空被拿起来……被一只无形的手。
“还能……还能这样!”方芫把手臂伸向收银机的小抽屉,“我的手摸到钱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穿过隔板了。”
“只是看不见,我自己看不见我的手!”她又急得哭起来。
小蔡的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半是惊惧半是兴奋:“哇噻,你是怎么学会这招儿的?”
方芫记起来:“都是你的显影液,盖得不紧,我不小心洒了一半,又怕你骂。”她声音小下来,“就从那个大罐子里倒了些,不知怎么弄到手,出来洗手,洗完一看,手就没了!”
“啊没事你动我的东西干什么,哪个大罐子,你动了哪个大罐子?”
“就是放在柜顶的大罐子,上次我见你用过的。”
“大姐,那罐是过期的停影液,我上次还把剩下的定影液倒进去了,想做试验玩儿来着!”
“那怎么办啊,我的手怎么办啊?”方芫不禁又哭。
小蔡拍拍脑袋:“只好什么都试试了。”
他把方芫带进暗房,瓶瓶罐罐地摆出来,一样一样地调试,终于,方芫的手,在暗红的灯下慢慢地慢慢地,有了形状。
“水洗促进剂和显影液,1∶1的比例。”小蔡严肃地擎着量杯,“下次现形记得啊!”
“还有下次?!”方芫劫后重生,翻来覆去地看手。
“这种隐身倒挺有意思,我也来试试。”小蔡饶有兴趣。
可是怪了,小蔡依法炮制,但是四肢体肤毛发仍大白于天下,没有一点退隐的意思。
反复总结试验,小蔡终于发现秘密——温度。
方芫在发烧,所以有效。
这事情多少有些荒谬,大活人可以隐身,而且能穿越障碍,真的如入无人之境!
好像不可能,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对小男女心地单纯,未作他想,只是当成一个游戏。
不敢向外人道,也不能向外人道,两人商定,严守秘密,不可滥用。
6
日子刚开始有一点波澜,又平寂下来。
楚河的照片一直没来取,又是一周了。
照片里真的有一美丽的女子,在海边,在花前,在楚河身畔,臂弯,怀里。
楚河笑,微笑,大笑,傻笑,笑得弯腰。
那女子只是淡淡的,最多是抿抿嘴角,像是笑又像是讥嘲。
没事的时候,方芫除了看手——失而复得的手,就是看这些相片,看得多了,心就木然了。可以这样平静地面对他的幸福,这对自己是好事,要明白,自己和他,本是天上人间,别痴想,最好一点非分的念头都别有。
可是痛,有时还会不期然地袭她,像一只无影的蜂。
尤其是,在电波里,他的声音,永远那么温厚醇和,怎么可以永远永远都,那么好听?
有时绝望到甚至赌气地,不听。
坚持了三天,软弱地回到收音机边,可是这一回,他的声音却没有了。
主持人说楚河休长假了,她耳边轰的一声,唯一牵系思念的那线细丝,生生挣断,在风里飘悠,再无凭、再无由,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这天黄昏有点微雨,方芫从外面回来,带了杂锦盒饭给小蔡。
小蔡有点不高兴:“我说了一万次,别忘了买叉烧饭,你还是给搞错了。”
方芫无精打采道:“你一辈子只吃一种叉烧饭,烦不烦啊?”
“那你一辈子只喜欢一个楚河,烦不烦啊。”小蔡嘴上回得好快。
方芫没气力和他斗嘴,软软垂着两臂,叹口气,长长的。
“颓废,颓废,你学楚河还真学得像,连台型都一样!”小蔡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