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玉屏春冷 (十二)(第5/5页)
邱纶骤然心动几回,后悔方才喊着进来,只怕吵着了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跟前弯腰,“你醒着啊?我以为你在午睡呢。在屋里懒懒靠着有什么意思?快换件衣裳,我带你到我那房子里逛逛去。”
妙真想起来有事问他,徐徐端起腰来,“你也常在外走动,我想问问你,良恭此去,带了表哥的手信一封。按说表哥功名在身,即便不认得官场上的人,他们也当给他几分薄面,不至于为难良恭吧?”
“你管他呢。”邱纶脱口便道。而后一想,不能够这样讲,良恭是为她爹娘的事去奔走,以她的性子,自然要管。便又笑着说:“我想不会的,官官相护嘛,你表哥安阆虽还未有官职,可来日迟早是官中之人,人家没道理去得罪他。走,你别在这里东想西想的,换身衣裳,我特地雇了顶软轿来接你。”
妙真适才放心下来,扭头看西屋,林妈妈与白池还没回来,也不知哪里去了。她横竖闲着,心里也愿意出去逛逛,又怕惹起流言蜚语,在那里拿不定。
花信便见风使舵,“去呀姑娘,咱们到常州来,除了找白池那几日,可从没逛过呢。”
原本还在犹豫,不想又看见雀香绕廊而来。自上回妙真去探望过雀香后,雀香就渐渐恢复了精神。她是什么人?外头再如何荏弱愀悲,骨子里仍是争强好胜,暗暗比着妙真,不肯输她一点。
前日那管家从苏州黄家带来笃定的消息,雀香更是如同沉冤昭雪一般,一改往日颓靡,又振作了精神,专往妙真这里来。
昨日也来过,倒主动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向妙半真半假地说了那桩事,“就是遭了偷,其实根本不像他们传的那样,那起贼偷了我屋子里的几件首饰衣裳,出去见那几间贴身的衣裳不好典当,就给随手丢了。”
这件事愈传愈是天花乱坠,好些说法,都是不好听的,还有说不是贼,根本就是雀香的奸夫。妙真倒辨不清到底哪句才是真了。因见雀香又像没事人一般,又愿意信雀香的说辞。
雀香又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我晓得闲话传得难听,前些日子我是为这些闲言碎语伤心。后来我们家一位管家从苏州回来,反带了些黄家的话来宽慰我。他们也听见了,可他们不信,还说,就是果有其事,也该惩治那些贼,与我无干。又说早已认准了我做儿媳妇,不会更改。”
说着又把一条苏绣帕子托给妙真看,“这是那位黄四爷托管家带回来给我的。”
妙真瞧出她有意卖弄,实在不知该如何搭腔,只实事求是地把那帕子赞了一番,的的确确是绣得精细。然而要她违心说些奉承话,她实在是办不到。
因此上,在廊下看见雀香又来了,她马上就答应下邱纶,忙由榻上跳下来赶他出去,“你先在外头等候,我换件衣裳就随你去!”
邱纶避到廊庑底下,虽在胡家叨扰了这些时日,却与雀香素未谋面,没有见面的必要。眼下看见廊下款款行来一位娇弱小姐,脑子里转了几圈,才猜着是胡家小姐雀香。待她走来,便收起泥金扇作了个揖。
听他说是邱纶,雀香才想起家中来了这么位贵客,不免细细打量他一番。因见他身段倜傥,行动风流,锦纱绣服,相貌出众,便又将良恭那穷酸抛在脑后,只把他的样子安到那黄四爷身上去。
她握着柄梅花扇,微微挡住下巴一角,“你就是我爹迎待的那位生意场中的贵客邱三爷?你在这里,是来瞧我大姐姐的?噢,我听说你们是同乡。”
邱纶无不得意地笑起来,“何止!”又偏着脑袋向门内问了句:“好了没有?”
末了见妙真整装出来,雀香在他二人身上睃两眼,心里不防又是一阵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