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6页)

小老汉从海边崖洞中钻出,像条漏网之鱼,在暗夜中慌不择路夺命奔逃。凭着他在澳门文物道上的关系,连夜潜回广州,在偏远的一个靠近铁路线的小镇猫下,并挑了一个简易旅社住下来。他假装生病,整日缩在房间,让服务员去给他买饭。手中有钱,心里不慌,警察买壁画的钱,多半还捆在自己的腰上,加上彭彪被抓,这笔钱就统归他享用了,于是乎躺在床上,脑子里盘算着这笔钱的用项。

小老汉心中觉得这辈子对不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启蒙老师秦伯翰,一个是自己的二哥嫂。这次千不该万不该受人怂恿,下手偷这批壁画。为了这次作案,他着实下了一番工夫:先是骗着彭彪到澳门葡京娱乐场赌博,欠下了赌债就逼他入伙,目的是搞到博物馆库房二道门的钥匙。因为在此之前他早已在博物馆里外溜达了一遭,意外发现了那口枯井。随后带上短铲和钻子,花了几天工夫,终于凿通了博物馆下边的通道,轻而易举得了手。白云塔竣工仪式那天,他有意当了盘鼓指挥,为的是观察失盗后博物馆的动静。后来看到大批警察进了白云塔,馆内警车停了一片,他情知不妙,急忙找彭彪密议。原来这批壁画除一块由小老汉在梁州投石问价时出手,剩余的全部偷运到了澳门。样品的照片交给了大山帮的一个马仔,对方转告说,因为近期欧洲经济疲软,阔佬大亨们无暇东顾,壁画卖不上价钱,只能给到定金的百分之十。两人便中止买卖,把十四件文物秘存在一家赌场。为急于脱手,这次再到澳门寻找主顾,不想中了警察的埋伏。

小老汉反过来自找露出马脚的破绽,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他单独卖出的那幅画出了毛病?可这些人都是和他二哥喝过血酒的朋友啊。想起了已被执行死刑的二哥,他内心有些恓惶。自幼二哥对他关怀备至,二嫂对他可谓老嫂比母。二哥犯事后,临刑前要嫂子给他捎话,要他金盆洗手,并说自己遇到了贵人点拨,临死前才明白了做人的道理,他已经托付此人帮助管教一下自己迷途的小弟。

想到这里,小老汉没有了主意。若能逃过此劫,便把这笔钱用来做正经的服装生意,赚了钱一是给嫂子养家,二来送些钱给秦伯翰,算是报答他的教养之恩。这个枕着金山、抱着金碗的老学究为了他又遭受了一场磨难。

闷了几天,小老汉再也住不下去,准备到附近逛一逛。他走下楼来,只见街道上太阳明晃晃的,雨后放晴,树叶子透着碧绿,四周一片宁静,只有门口一男一女正在推一辆发动不着的汽车,那女的回头看了看他,喊他来帮忙。小老汉今天心情特别好,晃了两下臂膀,走过来双手运气加力,那车竟然纹丝不动,便猛然意识到这车是上了手刹的,这才情知不妙,骂自己是个大傻?菖,竟然中了暗算。原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英杰在人民币里贴了块定位器的芯片,很快追踪到这里,两个便衣正是何雨和梁子,趁他双手推车的时候,一人抓了他一只手,咔嚓一声上了铐子。

小老汉毕竟是小老汉,一个弓背缩身,先把上衣褪掉,一只胳膊上套着的护腕顺势脱了,再一缩手,像蛇蜕皮一样从铐环中挣脱了一只手,戴着单铐撒腿向前狂奔。何雨她们急追,怎奈何这小老汉真是个地哧溜,这一带轻车熟路,几步蹿入一个窄小的胡同,攀上一根水泥线杆,跨越过围墙不见了。

指挥抓捕的正是英杰,他在秘密监视据点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小老汉走脱,英杰只恨自己这几年体胖如牛,眼睁睁看着猎物逃掉,从心中蹿出一股火来。他让手下驾车,赶到现场,正见小老汉攀上铁路货场的围墙,便纵身一跃也爬上了这堵围墙,翻身跳了进去。

货场内,几十辆货车在列队编组,冒着蒸汽的车厢在咣咣当当地进进出出,四周竟不见了小老汉的踪影。

英杰钻到车厢下边,忽然看见了小老汉的身影闪了一下,钻到了一段铁轨基石旁边。英杰不顾枕木石块的尖利,悄悄地爬了过去,只见小老汉像壁虎似的趴伏在那里,大概是准备待旁边列车启动,而后扒车逃走。由于列车的喷气声和广播声,小老汉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就在他要跃起身的一刹那,被英杰抓了个正着,英杰猛扑上去,两人一起滚到了路基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