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6页)

“世上虽好二千年,洞中七日棋一盘。”对方的口气已经缓和,告之他交货地就在此处。

“无缘何生斯世。”英杰已有些懊恼地抱怨起来,因为他听见洞壁中有滴水的声音,上好的壁画不可能放在此处交接。

“有情能累此生。”一直用切口的人暗示他风声太紧,不得不如此。随着说话的人越走越近,有人已从后边摘下了他眼前那块遮眼布,幽幽的微光中,只见这是处海岩洞,四壁涔涔渗着水。对面的石块上,有一个人面向他坐着,由于光线是从他身后的蜡烛上透照过来,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见这人向另一处招了招手,立刻,一个戴墨镜的瘦矮个子走了过来,手中提着提篮,撤去蒙在提篮上的布,下边隐隐看到是几块叠压的东西,小个子蓦然打亮了手电筒,英杰看得十分真切,果然是被盗的壁画。

“几个垛?”英杰紧叮一句讨问价钱。

“六垛。”坐在那里的人依然没有动,冷冷地答道。英杰知道,这一垛就是一百万。

“好,我不杀价,可买了白货咋说?”英杰怕其中有诈,故意追问道。

“那俺就不在文物道上混了。”对方的口音等于亮了底牌,原来正是梁州市的文物走私贩子。

“好!”英杰脱去西服和T恤,解下腰间和裆下捆扎的钞票,按动了一下皮带扣,发出了信号,同时用手抓住了那个篮子,“如果货好,西边的朋友还要,存货还有么?”

“那得过一段,只要你这朋友可交。”

这句话音未落,只见洞内突然亮起一道雪亮的光柱,随即,一个光爆弹在头顶作响,英杰和对方的眼睛霎时间被刺眼的强光照得几乎失明,只听周围有人用粤语大喊:“不许动,把手抱在头上,我们是澳门司法警察局!”

英杰见状,手疾眼快抢了篮子,刚要挪步,不料被篮子下边扯的绳子绊了一下脚,他一个前倾,几乎栽倒。就在他失去重心篮子几乎脱手的一刹那,迎面一个女警察稳稳抓住了篮子把儿,原来正是何雨。英杰放心松了手,一个滚地前扑,把卖画人的胳膊擒住,迅疾来了个翻转抄臂,锁定了那人的半个身子,腾出了另一只手铁钳似的卡住了对方的后颈。那人动弹不得,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骂:

“我操你奶奶,小老汉儿——你不得好死,下套害我……”

此时,澳门司法警察局几个彪形大汉已接了手,卖画人很快被堵住了嘴,身上挨了重重几脚,叫骂的声音顷刻变成了含混的呜咽。

所有的灯光大亮,英杰和何雨他们与澳警一道把到手的猎物上了背铐,雪亮的灯光打在了那人的脸上,何雨突然喊了声:“彭彪!”

原来,这人正是博物馆白舒娜的丈夫——案发前声称到佳木斯做生意的人。

英杰迅速在洞中搜寻彭彪的另一名同伙,那个被称为小老汉的——无论是卖花女孩儿还是乞丐老太太,都是他一个人乔装打扮的。可搜遍了整个洞窟,竟没有小老汉的踪影,惟见洞内上方有一处像篮球大小的洞口,有几点星光正从上面露出来。

英杰突然想起博物馆现场中那条狭窄的窨井通道,暗暗骂自己粗心,棋失一招。

聊以庆幸的是,篮子里的壁画完好无损。紧接着,在澳门警方鼎力支持下,按图索骥,在一家赌场找到了剩余的十三幅壁画,加上已经到手的这幅和黄河平搞到的那幅,所盗文物可谓完璧归赵了。遗憾的是小老汉却逃之夭夭了。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英杰在这场交手战中也有些小损失,由于抓彭彪时用力过猛,衣袋中的手机竟脱飞出去,等在洞隙中找到时,早已被摔成了数片,他顿觉一阵心疼。原来,这款手机英杰用得顺手,多年未曾更换过。他把残破的手机放入口袋,等拿回办公室拼装时,发现竟被摔得裸露出了电路板。灯光下,一个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仔细看去,电路板处贴着一个极微小的芯片。英杰觉察出这芯片的异样,可一时还拿不准是否机器上固有的零件,他便小心翼翼把手机包了起来。

祸患常积于忽微,手机送去修理时证实了他的担忧:这手机的确被人做过手脚,那芯片竟是件微型窃听装置,他的心猛然一下抽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