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第5/7页)
我呢,白天还有白天的工作得干,夜里就混在盲流队伍里。一来二去,逐渐地看他们规律,逐渐跟他们混熟,一点一点就摸清门道了。
由于是零散结伙儿,那好办,我们就自来熟。
在来广营东湖那儿有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每天晚上一点来钟将近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零零散散的,所有这种等着从工地上扒点儿这扒点儿那的,骑着小车咔咔全来了。就是我骑一个车来了,跟那儿一等,过来两三拨人,互相打听。今天去哪儿知道吗?其中有一人说,今天去那个东湖湾啊或者什么什么。你不打听不知道,因为目标地点是变化的,去哪儿扒或者说去哪儿抢你不能光捡一个地儿,你得流动着。大家都是互通有无的,谁去过哪儿,看守松懈不松懈,是不是有机可乘,这都得靠交流才知道。谁摸着了,大家串一串。也许今天我没踩着点儿,兴许你踩着点儿了,咱俩之间都不认识。但你一打听,林大姐今天去哪儿啊?东湖湾。那好,这五六个人,定了,再等其他人加入。
这就是源头。我所谓的源头。一帮人是怎么偷工地的源头。随机组团。
他们不是固定地趴在哪儿,好比你我他咱们约好干什么,不是。是我想干这个,我觉得这个有利可图,我就随机加入,随大流,大家一块去干,再一起去卖。
我们骑着破三轮,等着,一会儿过来点儿人,一会儿过来点儿人,等聚上三四十人,聊差不多了,确定了目标工地,走你,出发!
一进去工地大家分工非常明确,有爬墙头的,有凿洞的,有放哨的。别看是草台班子,办事儿讲究。大家配合很默契,都知道怎么干这套活儿。
爬墙头的干吗?比如说整盘的电线,他们就背着越墙,扔过来,这边有人装车。
凿洞的呢?这钢筋啊,拿着沉,里边有人抬,外边有人顺,从这洞里就出来了,省时省劲。
放哨也特别有必要。如果有看门的来了,他们发现要制止,好办,四五个人上去,拿着板砖拿着棍子,跟门口那儿你丫出来就打你,简单粗暴。你想打电话通知老板或者报警也不行,也揍你。
全这歪门邪道。有时候你不服集体智慧都不行。说真的,这活儿必须要团队协作,一个人干不了。
从这个分工配合也能清楚地知道,实际上他们就是愉钢筋和电线,还有那种电气焊。这是啥玩意儿呢?街边卖氢气球的就用它,一扎一个气球,在工地上主要是完成焊接业务。这氢气罐一个也能卖二三百块钱。卖钢筋呢,分长短不同,长的按长的价儿卖,短的按短的价儿卖。电线就是剥皮弄里头的铜,论公斤卖。
我跟李昱刚虽然跟着起哄架秧去了,但我们不能真干啊,就找地儿猫着观察情况。越看我越觉得这事儿不着调。第一,你没法儿固定证据,就是盗窃A工地的这30个
人是谁,由于随机性强,B工地就不是这30个人了。第二,要想取证就得录像,我们真录了,但是夜里啥也录不出来,录的东西都他妈一片黑。
我们俩就这样跟了好几场这种大型盗抢。毕竟已经摸到这儿了,就得彻底地进入团伙当中,他们去哪儿我们去哪儿,只一点,我们回回走到半路都得遁,然后远距离观察,摸它这个规律,或者趴在草丛里,或者隐藏在什么地方。大冬天儿,给我们冻得跟狗似的。每回去还都得扮上,公安局这学科叫化装侦查,用现在流行语就是-戏精。
这真的需要时间、需要精力,因为你白天还要搞别的案子,每天每天案子多了去了;晚上你要成宿成宿跟他们组团儿,你跟他们拼的是体力,而且他们真特别能走。
销赃的脉络清楚了,盗窃规律也掌握了,那接下来得摸这个居住地。得知道这帮人住哪儿,要不你抓他怎么抓啊?我们在不断的跟踪当中,发现他们住的地方有的集中有的分散,其中突出的有两个院子,将近住了有四百多人,小五百人,全干这个的。
到了收队的时候,当时几乎全北京的警力都出动了,把这些人该抓的抓,该绑的绑,倒也不是说他们犯了多么大的罪。但是在咱们国家,违法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赔偿损失加上批评教育那是绝对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