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第4/7页)

谁都不容易。

我托朋友关系马上给婷婷联系了手术,推她进去之前,我跟她说你别怕,咱们先把

手术给做了,等病理出来,良性的咱们皆大欢喜,恶性的咱们就治,怎么好怎么治,你还有我,我管你一辈子,你给我坚强点儿,点点还等你带他看冰灯呢!

婷婷哭了,我也想哭,硬憋着。我跟我爸妈我姐生活了前半辈子,婷婷跟我生活后半辈子,轻重,是一样的。她是我媳妇,我儿子的妈,没人能代替。

这几年北京建设快,到处都是工地,随之而来的就是工地盗抢案。婷婷住院期间,还发生了一起规模不小的案子,弄得我焦头烂额。

这工地盗抢案破起来难度不小,问题出在哪儿呢?参与人员多,证据不好固定,流动性太强。因此,到底如何打击,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办法。

领导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办起贩毒案来井井有条、抽丝剥茧,但是这后勤工作也不能放下,工地老被盗抢,且不说国家财产流失,耽误了建设进度也是顶大事儿了。你这么厉害,你来试试吧。

那我能说什么?我就说好吧,既然组织信任我,咱就把活儿给干好了。

接了这起工地盗抢案,起初呢,我就先深入思考。任何一种案件它都是需要追根溯源的,也就是说任何一种案件你要先找到它的入口之所在,你才能搞这起案件。什么案件都是如此,抢劫也好,杀人也好,缉毒也好,盗窃也好,无非是手段不同,但破获它们最终是一样的—你要追到它的源头。

你偷也好,抢也好,工地上这些东西你弄出来,最终目的是要变现,得变成钱花。怎么把废铜烂铁变成钱呢?卖废品呗。那我就规划走访一个个收垃圾、收破烂的点儿,化装进去就是看它什么情况,看它的状态。最后在来广营这边一个点儿上,观察出来了。

每天凌晨到五点左右,黎明破晓前,许多人蹬着小三轮车往这儿来。他们这三轮车与众不同,上边架着钢梁,下边用钢筋三脚架系好了,而且有个小发动机,或者两人或者三人,不管是多重的东西,你譬如钢筋,它能装两吨,吐噜吐噜骑着就来了。这些人把钢筋、铜线,弄过来在这儿出手。收的人也专业,都带设备,你警如铜线进去,噌噌噌就给剥皮了,哗啦这边儿线铜就出来了,卷巴卷巴,盘成一团,再加上你有多少钢筋,称完重量,它就能卖。不一会儿,这些处理好的铜铁就装满了几辆大货车。车满之后,拉着就走。动作非常快。

就是这么个流程:你偷完以后卖给收的,他收完拉走,不知道再卖给谁去了。但我估计还是卖给厂家之类的,他们再倒着来一遍,加工成工地耗材,再卖给包工头,出现在工地上,循环往复。

这就出现了个什么情况呢?你抓这些收废品的没用,你抓到人了,你没有办法证明这些是赃物,白搭。再说你以为这些人好抓?真不好抓。抓他们条件特别坎坷,他们走的全是小路,如果在行进当中,一旦发现生人,他们就跑了,你根本抓不到。这事儿你硬来肯定废,得巧取,你得先能进入到他们当中去。

这回搞工地盗抢案,我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往民工的那个方向。花点小钱买通了工地的一个人,然后帮忙把我介绍进了组织内部。就这样,我借了一辆平板三轮车,成宿成宿地当收破烂儿的。

后来李昱刚也没跑了,跟我一起干。夏新亮长得太白净,实在是混不进来,就没他份儿了。我们都是一个打扮,头戴雷锋帽,身披军大衣,人手一副劳动手套。他们所有人,三四百人,都是一样的,统一着装,类似于制服,就露一眼睛。这么打扮也自有道理 你根本就认不出来谁是谁。他们组织并不严,零散结伙儿,就靠制服彼此相认。借一平板车呢,我们一开始是蹬着,跟着他们,后来发现不对,为什么他们比我们跑得快啊?一想,人家有马达。违法改车,那也得跟着改,就图整齐划一。

这些都有了,就还差破烂了。我们得找东西卖啊。就在各个派出所转悠。你们那儿有破铜烂铁吗?有有有。那给我们来点儿。就这么搞来两车废铁。每天出去还得少卖点,两车都卖了就没法跟人接近了,横不能也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