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4/6页)
江成脸上带着忧色,也摇头:“这几日都没见殿下上朝。”
映枝点点头。
“爹爹,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万一殿下没答应,爹爹会怎么办?”映枝抬头问。
江成和李氏早已商量好此事,现在的形势一触即发,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颠覆全盘。
他索性就给映枝直说了。
“爹和娘会为你寻一门知根知底的好亲事,对方或许门第不是很高,但家风正,也安稳。若是将来有个什么好歹,起码你在京城里头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当然。”江成安慰道,“这只是爹爹想的,最稳妥的法子,枝枝要是想嫁给太子殿下……”江成的眉间浮上忧色,须臾又被掩去。
“将来有个什么好歹?”映枝的眉宇间藏着惆怅,偏头问,“爹爹是指,国公府,会有什么难过的坎?”
她的眼依旧如一泓清泉,可这清泉不小心被人搅动,于是生了波澜。
江成不再隐瞒映枝,点头道是。
他保不准,下个就是国公府,所以要提前做好打算。
他轻轻摸着映枝的发顶,又安慰道:“不过枝枝不必担心,这些事是爹的事,有什么事发生了,爹给你们顶着,都会给你们安排好的。”
映枝合上了嘴。
江成的身型高大威武,面上带着煞气。但是岁月为他的眉眼添上皱纹,笑起来煞气全无,只剩温柔与慈爱。
映枝看着爹爹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丝,心不在焉地点头道好。
第十天的傍晚,映枝同意了。
*
镇国公夫人要为二姑娘挑选夫婿,这个消息传到岑瑜耳朵里的那日下午,他刚从京郊回来。
疫情紧急,梁帝龙体有恙,断断续续卧病在床,精神头时好时坏。朝中上下的许多折子都暗中送来东宫处理。
太子监国并非个名头,许多朝臣依旧在劝谏梁帝,请求收回其成命。
梁帝听见这些人在自己耳边嗡嗡,简直烦不胜烦,还派人去催促岑瑜尽早启程。
但,梁帝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炼丹房。自从清远观观主入了宫,其余在宫中的道士们都不见了踪影。
东宫的内殿里繁乱,在这气氛压抑的时刻,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朝中局势如同一只蛰伏的凶兽,谁都不知道它何时要暴起。
堆积成山的折子都被清点过一番,岑瑜回来时一言不发,整个人冷得如三九寒冬。
他不眠不休,等差不多批阅完所有紧要的奏章,已是深夜。
“殿下,您真的该歇息了。”旁边的寇真道。
寇真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担忧,殿下自从陛下下旨后,就开始部署去西南赈灾的一切。
加上流民□□,陛下身体抱恙,还要操心监国之事,还要适当在政事上糊弄陛下。
粉饰太平、欺下瞒上的技巧并非高超,而是梁帝的心思早就不在治国之上,却偏偏想要把这权力捏在手里。
寇真偷偷瞄了眼岑瑜,就算隔着这么远,也能看见他眉宇之间浓重的疲惫,墨色的眼中沉郁,眼白也泛起红血丝。
他揉额角太过频繁,即使屋中醒神的香浓地呛人。
岑瑜拾起桌边另一沓折子,道:“备车,去别院。”
别院不是被搬空了么?殿下去别院做什么。
寇真焦急道:“还请殿下以贵体为重,您已经近五日没怎么休息……”
“去备车。”岑瑜打断寇真的话。
他的声音低哑,甚至干涩到有杂音。
“……遵命。”
一辆马车从禁宫高墙附近驶出,一路到了胜业坊侧边的小门。
已是宵禁,小门却开了,岑瑜像是迫不及待似的,大步走进别院,打开书房。
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已经命人将所有重要的物件搬离别院,可这次再回来看,是为了一点点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
案几上空空如也,大柜上也空空如也。
岑瑜推开窗。
今夜夜空晴朗,星河高悬。
窗外的杏花树仍在,可去年冬天的雪已融化干净了,徒留光秃秃的树杈,在倒春寒风中摇晃。
“殿下……”寇真传唤道,“郑掌柜求见。”
岑瑜的手离开窗扇,“让他进来。”
*
郑易坐在椅子上,面对被搬空的书房,光秃秃的案几和大柜,有些不适应。
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太子殿下会坐在这样的地方同他讲话,甚至都能听见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