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间何处问多情(第4/24页)
但他不能行差踏错。程氏是怎样自私敏感又狠辣一个人,他太了解。江誉白摆摆手,摇灭了火柴,“过阵子再说吧。”然后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其实是婺州离震州太远,怕女朋友不高兴。”
江启云哈哈笑起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实际上,他并不大懂年轻人所谓的爱情。在他生命里,有些感情天生就是欠缺的,不该存在的,但也不代表不会产生。就好像他看着这个弟弟,忽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父亲对儿子般的怜爱。
过了正月十五,江誉白终于从大宅里住回了自己的住处。和南舟许久不曾见面,两人都被相思折磨坏了。江誉白写了信,问学生过年是否懈怠学习,年轻人应该勤加勉励、抓紧时间学习云云。江南大学业已开学,请学生及时归校,会有摸底考试。
南舟笑着读完了,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她这里还没找到衣服,南漪却悄悄溜进来,拿了两件旗袍,问她哪件好看。
“这是去约会吗?”南舟打趣道。
南漪脸一红,“是同程小姐一起去听戏。”
“穿上叫我看看。”南舟提议道。
南漪都穿了一遍,南舟也拿不定主意了,“你皮白,穿什么都好看。”
“可总不能穿两件出去吧?”南漪为难道。
南舟又拿衣裳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还是挑了孔雀绿的那件丝绒旗袍。里头配着条蕾丝边的底裙,行动间繁复精致的蕾丝若隐若现,很是俏丽。“这个看着特别妩媚。”
南漪也喜欢这件,但因为是母亲从前的衣服,怕显得老气,所以才拿不定主意。现在挑好了衣服,人像了了一件大事。见南舟的箱子都打开了,也是在找衣服的样子,便问:“姐姐你也要出去吗,不如咱们一起去听戏吧?”
“今天我要去上课,改天咱们去看电影。”
南漪把手上另一件旗袍递给她,“姐姐要不要穿穿看?是母亲先前给我做的,一次都没穿过。”
是件粉底小格纹的旗袍,很娇的颜色。南舟衣橱里旗袍少,穿得也少。她想起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穿过旗袍同江誉白约会,便欣然接过来试了一下,竟然很好看。姐妹俩说说笑笑,互相梳妆打扮,都觉得对方好看极了。南舟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门。
到了江誉白家,他运动完了正在洗澡。南舟先去了书房,丫头端了茶点上来,今天准备的是荷花酥。一层一层薄如蝉翼的粉色花瓣层层叠叠,里面裹着蛋黄酥,简直像艺术品。配的糖水是杏仁酪,甜度刚好,喝完也不会觉得腻。
书桌上有一张准备好的试卷,南舟看到抿唇笑起来,然后拿了钢笔开始写试卷。江誉白换了衣服过来,看她在奋笔疾书,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果然是孺子可教。回答题目要仔细认真,考得不好先生要打手的。”
南舟可怜兮兮地望了了他一眼,“那你得轻点儿,我怕疼。”
“疼了才长记性。”
南舟嘟着嘴瞪了他一眼,“真是心狠。”
江誉白笑着上下端详了她一遍,“不过,这么漂亮的女学生,先生就不打手了。”
南舟警觉地看了他一眼,“那打哪里?”
他笑而不语,敲了敲桌子,“快写试卷,给你计时呢。”南舟忙低下头赶快答题。
江誉白在她对面坐下,闲来无事翻了翻报纸,稍一抬头就看见她认真写字的样子。头一回见她穿旗袍,恰到好处的曲线玲珑,楚楚端秀。坐在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里,樱粉色让她变得越发娇柔。
钢笔写在纸上沙沙有声,像是听得见时间流走的声音。就这样不说话,彼此静静地坐着,好像岁月都柔软了起来。南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望一眼,也不说什么,然后抿着唇笑,继续低头写字。而他则放下报纸,专心地看她,怎么都不倦。
写完卷子,江誉白批改,南舟则拿了报纸看。看到副版生活专栏今日的食谱是酸辣汤,忽然就馋起来。南舟指了指报纸,“我想吃这个。”
江誉白还在批改,闻声偏过脸去看了一眼,笑道:“天下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呀,这往大了说就是美食家,往小了说,不就是小馋猫?”
南舟不乐意了,“吃你几顿饭就说人家是馋猫了?那把你家厨娘给我吧,我就不用来你家了。你当我是来看你的么,人家专程来吃厨娘的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