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工作(第64/79页)

像一阵风般,年少时的朋友,一个接一个散了。

虞晖来看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块明显的瘀斑,神情有些憔悴,精神并不好,“我以为你不会再接我电话了。”

她看了男友良久,才叹一口气,问:“还疼不疼?”

“你呢?”虞晖摇摇头,犹犹豫豫地将手虚覆在她的手背上,悬着两公分的距离,始终不敢放下来。

“好多了。”子言垂下眼睛,“我代段希峰向你道歉,他那个人脾气冲,打伤了你是他不对。”

虞晖半天才回答:“你为什么要代他道歉?他自己呢?”

“他走了。”子言淡淡地回答,“去了广东。”

“该不会是怕我家找他麻烦吧?”他略带一丝嘲讽。

她沉默,连最淡的笑容也挤不出来。

“子言,他在你心目中就这么重要?”

“虞晖,他是我朋友。”

“在你心里,男朋友和朋友,哪个更重要?”

“……虞晖,我不希望在这二者之间进行选择。”

“如果我非要你选择一个呢?”

“……”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她看着他鼻尖渐渐沁出来的汗水,心底无声柔软了下来,起身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抬起头,眼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软弱与疲惫,“我知道答案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半天才说。

仿佛没听见她的回答,虞晖低头端起那杯水,就着袅袅的热气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温度仿佛蛰了一下他的舌头,他却连眉头都不见皱,“子言,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

为什么?为什么?她答不上来。

太多足以五内俱焚的话,全都郁结在心里,如同即将喷涌的火山,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子言,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一个人从你心里完全赶出去?”

子言吃了一惊,慢慢抬起头,眼泪积聚在眼眶四周,似乎一眨就能掉下来。

“我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看不见摸不着,一直顽固地侵占在你心里。我牵你手的时候,亲你的时候,到处都是他的影子,这个人让我看不到一点点和你在一起的可能性!你真吝啬,吝啬得连一句喜欢我都不肯说,你叫我怎么能够不嫉妒,不偏颇,不害怕,不担心?”

“你身边的异性朋友,每一个我都担心是他,我害怕这个人一出现你就会离开我,所以我控制不了地猜疑你,甚至伤害你。我多希望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子言,你明明知道的,我有多喜欢你!”

“虞晖,”她的眼泪流下来,“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我的初衷绝对不是要伤害你,你相信我,子言。”

她忽然就很心酸,“我知道,我知道。”

“……你能……原谅我吗?”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眼泪越流越多,多得来不及用手背去擦,“我很抱歉,让你这样难受。”

忽然一片死寂,连一分一秒都变得如此漫长,他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吃力:“……子言,别离开我。”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虞晖的手指本来紧紧攥住了杯身,忽然重重将杯子放下,玻璃磕在茶几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他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在翻滚,仿佛有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第二天果然下了一场暴雨,白花花的雨珠击打得办公室的窗玻璃嗡嗡作响。明明是白天,无边的雨雾却将天色浸染得如同黑暗,只有偶尔一道电光能够将这昏沉的天色割裂开来。

虞晖的母亲找上门来的时候,事先并没有打招呼。外头虽然下着瓢泼大雨,她依然衣着整洁,并不见一丝被淋湿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