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工作(第62/79页)

从怀抱的空隙里向上望去,虞晖的脸色铁青,并不比段希峰的好看多少。

微微叹了口气,上次的矛盾还没有解决,这回的性质好像更为严重,脑海里纠结成一大团乱麻,不知道怎样应对。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龚竹。

“吃完饭,段希峰送我们回家的路上遇见了这伙人。当时我们的车速很慢,根本没有和他们发生碰撞,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冲上来让停车,说撞着他们的摩托车了,让赔钱。段希峰不干,于是就打起来了!”龚竹抽抽搭搭地说。

段希峰这暴脾气,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她苦笑着想。

在医院的急症室里,医生帮她清理好创口,消毒,最后挂吊瓶输液。熟悉的消毒药水味道弥漫在鼻端,她回过头,冲谢光华点头示意,“我没事了,老谢。太晚了,你先送龚竹回去吧。”

“你真不要紧吧,吓死我了。”龚竹眼睛红红的,很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不要紧,没什么大碍的。”她有些疲倦,阖上眼睛微微点头。

急症室雪白的墙壁上悬着一只石英钟,正沙沙走着。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得几乎听得见隔壁警察在问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有一句没一句。

“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虞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子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刚刚也听到了,这件事不能全怪段希峰的。”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让你离他远一点,你非不听!”虞晖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我就知道没好事,现在果然弄成这样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吊瓶里的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掉下来,“虞晖,段希峰是我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维护他这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很刺耳,子言皱了皱眉。

“你不觉得和他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自己的档次都跟着降低了吗?”带着不屑与不满的薄笑,他看着子言,目光愠怒。

她看着自己的男友,忽然觉得他如此陌生,手臂处一阵紧缩过一阵的抽痛远远抵不上内心的翻江倒海。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两人的倒影僵持着,如同两尊雕塑。

她听见自己异常平静地回答:“虞晖,你这样说,真让我……失望。”

“如果你不是沈子言的男朋友,换成别人这么说,我早就出手揍他了!”段希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脸上包着纱布,嘴角贴着创可贴,样子有些狼狈,身体却站得笔直。

两个男人面对面注视着对方。虞晖的嘴角一抽,不怒反笑,他回过头来,脸色发白,显然已经动了气,“听见没有,子言,他不过就是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他的话音未落,段希峰重重的一拳已经落了下来。虞晖收不住脚,一跤跌退到子言正在输液的架子边。支架晃了晃,向一边倾倒下去,稀里哗啦一阵响,吊瓶掉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药水飞溅了一地。子言手上的针头瞬间被倾倒下去的输液管连根拔起,重重纱布之下的伤口迅速渗出殷红的鲜血。

两个男人都惊呆了,整个急症室像突然被一阵台风横扫而过,满地一片狼藉。

子言忍痛捂着伤口站起来,抬头蓦然一惊,她的父母亲正站在急症室门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高压锅里炖着乌鱼汤,阀门嗞嗞冒着热气,眼看就要沸腾。子言默默地看着煤气灶幽蓝的一圈火苗,有左冲右突的情绪在身体里突突地跳动,只是找不到倾泄的出口。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母亲的声音遥远得像在天边。

“妈,”她终于开口,“我累了。”

母亲霍然站起来,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敢情我说了半天,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吗?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为了这个姓段的和小虞分手,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懒得和母亲争执,她转身想回自己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