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工作(第33/79页)

“阿尧大概在二楼。”林禹冲着转角的楼梯示意。

子言走到楼梯口,无意中发现扶手上方的墙上悬挂了几幅小框画,错落有致地排列上去。最特别的要数一幅墨梅,枝蔓曲折,盘根错节,点缀着几朵红萼,画画的人好像不是特别用心,只是将它画在一张普通的稿纸上,却又用画框小心地框了起来。

林禹见她停住脚步看这幅画,笑笑说:“这是阿尧中学时闹着玩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还画过这个。”子言有些赧然。

“不是画的,是吹的。”林禹比划了一下,“滴几滴墨汁在纸上,用嘴吹成这样子的。为了我妈把它挂墙上这事,阿尧还闹过一阵别扭,嫌丢人。”

她不由看得出了神。

“小沈,你先上楼,我去打个电话。”林禹打断了她的发呆。

她点头,踩着楼梯,一级一级走上去。

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半开着门,林尧背对着她,坐在一张半圆形的藤椅里,正凝神对着手提电脑,似乎没有发现她就站在门口。

窗户开了一扇,窗台上还有未化尽的积雪。一线阳光照射进来,有斑斑的亮点,落在桌上、床头,风吹起摊开的书页,他微微垂头的背影,熟悉而令人心悸。

子言看了他好一阵,正在犹豫要不要敲敲房门,却见他身子一侧,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蓦然有种错觉,依稀回到十三年前,他转学来到她们班,那阳光灿烂的样子,原来已经铭刻在记忆里这么多年。

林尧的脸庞,哪怕逆着光,她也始终没办法正视。

“站这么久,不累吗?”他略带一些懒散的神情看向她,莫名让人觉得心一跳。

她有些心虚,声音自然很小,“没有啊,我刚来……”

“我的后脑勺就这么好看?”他唇边挂着笑,有些揶揄的语气,“值得你站在门口看半天。”

子言蓦然发觉,原来手提电脑屏幕有反光,大概自己刚来他就发现了。

她哑然无语。

他的目光落在她系的长围巾上,忽然柔和下来,起身走到她面前,“我看看。”

她退后一步,摇摇头,“已经好了,真的。”

林尧的眉蹙起来,不待她说完,便轻轻将她的围巾往下一拉。

子言自己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伤痕一定很丑陋,她的肌肤向来如此,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你没有上药?”他低声责问她。

她直觉地摇头。

“怎么会这么傻!等等,我去找药。”他刚想转身,便被她扯住了手臂。

“不要!”子言缓缓地摇头。

“为什么?”他的视线一直凝在那道伤痕上。

“多留几天没关系的。”她低声说。

他看着她,原来清澈安详的眼睛,忽然柔软似水,异常温柔地凝视着她,嘴角含着的一缕笑意,渐渐荡漾开来。

这柔软的眼光,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颈间的伤口突然有轻微的痛楚,是他抬起一只手,放在她的伤处四周缓慢地轻揉,他的目光在她的颈项间流连往复,“会不会留疤,嗯?”

“不,不会吧,又不是开水烫的那次。”子言下意识地回答。

林尧蓦然看向她,眼睛里的微光明显一沉,“你被开水烫过吗?”

她骤然心酸起来,将头低低垂下去,再不敢抬头。脑海里的记忆一片混沌,最黑暗最麻木不仁最难熬的一段日子留下的印记,不单单刻在她的心上,也刻在她的皮肤上,从此再难消弭。

手在顷刻间就被人抓牢,十指分开,根根扣得很紧,温热地包容着她的冰冷。

他低下头,温柔地凝视着她,语气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烫伤在哪里?”

她不回答,默然无语,目光黯淡地落在右臂上,惊鸿一瞥,立刻受惊一样跳开。

他却敏锐地捕捉到她一触即闪的视线,敏捷地捉住她右手臂,将她的衣袖毫不容情地往上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