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童年(第14/19页)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白皙的脸颊上隐隐泛出一抹粉色,“听说了吗?今年升学会按区域划分中学。”

她吃了一惊,“是吗?”

子言在心里默默分析着这个消息背后的含义,她家住在东区,林尧家住在西区,这将意味着今后他们不可能再在同一所中学读书了——按地域,林尧会划分在省重点光华中学;而自己,大概会被分到那所成立才三年,口碑和师资力量都严重匮乏的东区中学吧?

“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成绩将来考光华的高中部肯定是没问题的。”他迟疑了一下,眉头略微皱了皱,“只是,那应该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她勉强笑了笑,“三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以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啊?”

“我一直觉得你很优秀。”他的回答坦然而诚恳。

这是他第一次用“优秀”这个词来评价她。

过往两年间的琐碎纠结,烦恼磕绊,矛盾缠绕,好像都在这一刻他真心诚意的评价里得到了抚平。想起今后也许朝夕不复再相见,有淡淡的惆怅弥漫心头,她扭过头去,很不自然地回应对方,“呃,其实,你也挺优秀的。”

她的脸一定红了。

他好像觉得欣赏她窘迫的模样十分有趣,轻笑一声,“沈子言,你,真可爱。”同时将她的手指轻轻一勾,“走吧。”

被他微凉的指尖一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感觉瞬间从指尖传到心里,全身倏地一麻,一瞬间,连耳廓都变得通红。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情形好像有点暧昧,她有些羞赧,幼稚且执拗地将手指一根根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

“沈子言,你还是很讨厌我吧?”她听得出来,问话的人貌似很平静,内里实则波涛汹涌。

气氛莫名紧张凝重,子言觉得嘴角微微抽搐。眼前的这个人,眼神清澈,目光濯濯,再被他这样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去,任是谁心里都会有些发毛,再不说点好话,他大概会扑上来掐死自己吧?

“不是不是,你这人蛮好的。”她回答得很快。

林尧盯着她看了将近五秒钟,忽然浅浅一笑,“就这样?没了?”

子言大为尴尬,“没了……”

他好像很不满意,“两年同学,你对我的评价就这么点儿,嗯?”

她语塞了半天,“呃,过去接触不多,所以了解太少。”

“这样啊,那待会儿多了解了解我啊。”他板着脸,一本正经。

“哦,好。”子言来不及细想,频频点头,一副十分乖巧听话的模样。

“还不快走?”林尧忍俊不禁。

裴蓓刚从门后探出头,子言就扑了上去,一把搂住她。

孟春天热情地把果盘推到沈子言面前,盘子里花花绿绿躺着一大堆糖果、朱古力豆、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她只是看了看,就摇头道谢。孟春天有些不解,裴蓓拈起一粒水果糖替她解释,“子言不爱吃糖和巧克力,她连花生都不吃,怪异得很。”

“不会吧,你连花生也不吃啊?”孟春天搔搔头,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是啊,为什么?”林尧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吃花生这个问题要解释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

砰砰有人敲门,郑苹苹和李岩兵真像一场及时雨,来得恰到好处。子言立刻蹦起来,抢先去开门,像翻身农奴遇见了解放军金珠玛米,只差没有眼泪汪汪唱赞歌了。

人都到齐了,孟春天提议玩牌,没有人反对,只有子言不太感兴趣,“打拖拉机有四个人够了,你们玩,我找本书看。”

等她找到书走回客厅,牌局已经开打了。李岩兵兴致勃勃地站在裴蓓身后观战;林尧坐裴蓓对面,看样子两人是搭档;郑苹苹的心神则明显没有放在手里的纸牌上,眼睛的焦距完全定格在林尧身上。

沈子言扫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坐在沙发里开始埋头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李岩兵忽然嚷起来:“林尧,有没有搞错,你又出错牌了!”

她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局势,裴蓓手里一把好牌给林尧白白浪费掉了。

“我不太会打牌,李岩兵你来替我吧。”他也有这样局促受窘的一面,倒很新鲜。

李岩兵揶揄了他一句:“不会打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故意放水给郑苹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