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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庄稼地,种下什么,随后是穿越季节的等待和盼望,等待生长,盼望收获。当风把后坡上的槲树叶吹红了的时候,赭石还没有回来。和暖知道自己还要再等过一个季节,赭石回来会是临近年关。一年回来一次,蓝水河外出的人总这样,就像候鸟。
和暖在冬至那天开始给赭石做鞋,和暖以往没有做鞋的经验,她和赭石的鞋都是赶集时在蓝水镇上的商店买来的。
但是这个冬天,和暖那么渴望给赭石做一双鞋,她依赭石的一双旧鞋剪出鞋样,她要全部手工做一双布鞋给赭石。和暖坐在炕上给赭石纳鞋,把她的想念密密缝进针脚。她算计好了,无论多精细的手工,中间有多少耽搁,鞋都会在腊月里赶在赭石归来时做好。她要让带着自己手上温度的、柔软的布鞋去体贴赭石那双攀高走低的脚。
一天早上醒来,和暖发现下雪了。下雪是蓝水河的冬天罕见的,但是接下来雪天天下,一下就是很多天。这真是稀罕!和暖最初看见雪的欢喜慢慢变成了担忧,她担心大雪会阻隔赭石归来。那些天和暖天天看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得知康城也在下雪,和暖就忧愁就睡不着觉。康城的天气时好时坏,和暖的心情也时好时坏。尤其是做梦梦见赭石被堵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和暖就会从梦中惊醒。醒了,就想赭石在外奔波,吃了很多的苦,自己没法分担,就自责、就落泪。
这个夜晚,和暖再次从梦中惊醒。伸腿蹬脚下的猫,发现猫不在。猫去哪里了?和暖从枕上抬头,同时隐约听见院墙上有响动,心上一惊,正疑虑间,就听见一声急促的猫叫,叫声惊得和暖在枕头上哆嗦了一下,猫分明是在叫春了,和先前一次比,猫的叫声简直算嚎。
和暖慢慢推开木格方窗,想要唤猫回来,刚把一扇窗推开,猫冲着身后的灯光更大地嚎了一声。没等和暖喊出声,一道黑亮的光一闪,猫跳上了墙,猫在墙头稍作停留,随即翻身到墙那边去了。
和暖呆了一呆,就看清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窗口泄出的那片光亮里,纷乱地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