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盏茶•月生花(第25/49页)
欧阳子卿眼光一闪,旋即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佯装疑惑道:“哦?她如今长大了,有了判断后,就如你所说不管是害还是不害,她也总是情愿的。”
两人正交锋之际,林素问披着白色的月光,脸色绯红地回来了,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她脚步有些颠,可这两人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没有发现这些细节的。
“子卿哥哥?”林素问主动招呼道,欧阳子卿见林素问走来先是同自己打招呼,稍显得意地看了一眼越之墨。林素问此刻还被巨大的幸福笼罩着,也未曾发觉两人间的异样,接着道,“你是给我送作……那个的吗?”虽然欧阳子卿帮她做功课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但林素问却一直认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谋,自以为是地格外谨慎。
欧阳子卿浅浅一笑,从书袋里取出一沓宣纸,递了过去。
林素问今夜十分动情,想到自己等了叶宗师这么些年,欧阳子卿就帮自己写了这么些年的作业,这兄弟情可谓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就从口袋里摸摸索索半天,取出了一个香囊,递给欧阳子卿道:“这香囊里是上好的沉香,你若写得累了,可以闻闻它解乏。”这是后宫某位妃嫔听说公主常常学到深夜,特意托人送来的,林素问其实并不喜欢香料,只是觉得这香囊可爱,便带着了,恰逢她此刻心情舒畅,便送了欧阳子卿,觉得有来有往,他给自己写作业才能长远。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举动,让气氛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欧阳子卿显然也被幸福砸晕了头脑,愣在那里,竟然忘记接过来。越之墨起初见林素问先跟欧阳子卿打招呼而不是自己有些郁闷,又听着林素问絮絮叨叨和欧阳子卿说话,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毫不知情的林素问用送香囊的方式给这把火扇了一把风,越之墨终于爆发了,怒道:“年纪轻轻好吃懒做!被一点点好处就哄得团团转,这学你上了有什么用?不如把你关在宫里,也不至于这样没有见识。”这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要表达的意思,就只有一个——越之墨很生气。
林素问被越之墨这通没头没脑的训骂,弄得反倒清醒了一些,这清醒并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你越之墨凭什么骂我?月光下的林素问脸色也不似之前红润,有些清冷,不服气地反问道:“怎么就是没有见识了?我倒问问你,除了子卿哥哥之外有谁给我做过五年的功课?你可找到第二个人来?这是一点点好处吗?这是情谊,你懂不懂?哼,你自然是不懂的,我看是你自己得不到,就眼红我吧?”林素问在抬杠上从来没有输过,这次也不例外。
从幸福和害羞中清醒过来的欧阳子卿,又被林素问这番话感动得无以复加,遂往林素问面前站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半个身子,冲着越之墨道:“你看不惯我,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和小姑娘计较。”
从前林素问被人欺负,打抱不平的都是越之墨,站出半个身子挡住林素问的也是越之墨,如今他眼睁睁地看见欧阳子卿做着只有自己才有特权做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一片混乱,撩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
林素问蹿了出来,挡住了欧阳子卿,她琢磨着,若是越之墨和自己打起来,再怎么着也不会下死手,打伤了自己还能借此不用上课,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叶宗师。若是越之墨和欧阳子卿打起来,那可是两人都要下死手的了,欧阳子卿若是被打伤得养个十天半月,那功课谁来帮自己写?若是越之墨被打伤了,没法偷溜出去玩,说不定还要帮他写作业。于是林素问非常热血地张开双臂道:“墨墨,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越之墨气得眼角直跳,声音都有些哆嗦:“欧阳子卿,我绝不会放过你!”
三人剑拔弩张之际,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停在了这偌大的空地上,人影被月光投在地上拉得很是修长,马背上的人一手握着缰绳,声音从这三人的头顶上空传来:“怎么还不回去?”
叶一城返回长安城十分低调,并未像五年前那样设宴款待大臣们,若不是这次遇到他,大家也并不晓得他回来。所以这两人抬头见到叶宗师先是一愣,这一愣便让火药味十足的气氛冷却了下来,随即两人行了弟子礼问安,垂手立在一旁,便不再说话。没有行礼的林素问仰头望着叶宗师,他的身影正好映在月亮之下,原来平常无奇的月亮竟然生得这般好看,怎么自己从未发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