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傲慢与偏见(第7/9页)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愣愣地伸出手,感觉到指尖传来他的手温,只有一瞬,然后一串冰凉的东西滑进了我的手腕,是一串棕黄色的珠子,很长,在我的手上绕了四圈,仔细看,每颗珠子上面都有棕白相间的纹路,还有细细的一圈金丝,中间还坠着三颗颗粒饱满的红色玛瑙隔珠,晶莹剔透,衬得我手上的皮肤也白皙了几分。
我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串牙白与棕黄相间的珠子叫砗磲,而我戴的那一串不是普通的砗渠,而是一串年代久远的金丝老砗渠。后来,我遇到一个叫周缈的男人,据说他有一位亲戚是开古玩店的,他告诉我,由于一个砗渠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能产出金色,所以金丝砗碟是顶级的砗渠,它是古代造山运动产生的海螺化石尾端部位切磨成珠,每块化石,仅能磨一颗砗渠,产量稀少,非常珍贵。
当时,我抬起手晃了晃,只觉得漂亮,不知其分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西藏藏传佛珠,戴着能镇心安神,对病人有些好处。”他淡淡地回答。
“真好看,谢谢!” 我双手合十,近乎虔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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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神灵听到了我的召唤,过了两个月,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真的好了一些。为了测试自己的体能,我开始早起跑步锻炼,也答应了一些常蔬颖去逛街的邀约,并且买了色彩明艳的衣服,我隐隐期待景之行能看到我的改变,我以为他一定会欣慰。
他确实看到了。在那天我穿一件新买的大红色无袖束腰连衣裙子,踩着高跟鞋,逛街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明显地愣了几秒,问了句:“恋爱了?”
我一愣,连忙否认:“没有啊。”
“看你最近气色不错,穿衣风格也变了。”
他留意到我了,我心里狂喜,笑容收也收不住地说:“因为病好了,就想试试喜庆一点的颜色。”
一定是因为病得太久了,这份痊愈的喜悦,才使我放松了小心翼翼努力隐藏的警惕,在他面前表露出一个普通少女的虚荣心。
他却淡淡地说:“病好了,你搬回宿舍住吧!”
我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
然而并不是,他的表情不辨悲喜,但看得出来是那种严肃的表情。他说:“你已经大三了,是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了。”
我站在他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南江,你应该和男同学谈谈恋爱,住在我这里,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他继续说。
我终于眼眶一热,滚烫的眼泪流了出来。
“可是……我喜欢住在这里啊。”这句话如鲠在喉,我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来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说:“听话。”
我心里难过得要命,没有去接那张纸巾,而是用力推开他的手跑进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多事情。一会儿想起上学期,我拒绝了霍源的表白,闹得沸沸扬扬。他们都说,南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南江有病;一会儿又想起最近的三次犯病史,巧的是那三次景之行都在场。
第一次,朋友拉着我去音乐节,他在舞台上唱歌,我被混乱的人群挤着犯了病。那时他还不知道,有一个小心翼翼过着生活的女生在他呼啸的歌声里,在他下台时捡走一个易拉罐的瞬间,听到了心里山呼海啸的声音。
第二次,我刚来这座城市不久,在他车前哮喘发作,身上没有带药,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将我抱起送回公寓,一路上似乎遇到了同学,当时连招呼也没打。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学校谣言四起。
第三次,赵滢把她的一猫一狗丢到公寓寄养,不懂拒绝的我因为动物毛发过敏而再次犯病,那一次他明明在遥不可及的城市出差,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在那个风雨夜赶了回来,像天神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南江,你必须跟我去医院。
这两年,我暗暗动过几次搬出去的念头。我害怕给他带来麻烦,也是因为如此,大多数时候我都躲在公寓里看电影,有一段时间几乎断绝了社交,这给了他一种自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