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在黎明破晓时(第6/9页)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水的声音,仔细一听,没有错,水声来自浴室的方向。这回,我反应快,跑到阳台抓起一个拖把,一点点靠近浴室,走到门口。发现果然有人在里面。我心里害怕,但还是摆出守株待兔的架势。没过多久,水声停了,我把拖把又举高一分,身子微微靠在墙壁上,让自己不至于发抖,在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我什么也不管,一拖把闷头打过去。
“南江,你做什么?”这声音……景之行的声音!
我抬起眼皮,这果然不是我的幻觉,面前那个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不是景之行又是谁?他头发还是湿的,有些还滴着水,但并没有贴在头皮上,而是向一个方向翘着,他穿着一套米白色开领睡袍,只不过,被我这一拖把打得有点凌乱。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这个解释,我自己都觉得愚蠢至极。
我在心里哀号,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忘了他和我说过他要搬进来的事情,还是说,我从潜意识里觉得当时的他只是随口说说。
也得亏景之行脾气好,他没有发怒,而是说:“住在这里很安全。不会进贼的。”
我点头。说实话,这个时候除了点头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可是点着点着竟然用余光发现他系着带子的睡袍,敞开的衣领里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肌肤。
我迅速地低下头去,双颊灼灼烫人,说:“那个,对不起,你的睡袍刚刚被拖把弄脏了,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一下吧。”说完之后,我简直想咬舌自尽。
这话实在是不能更暧昧了,可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为什么说出来就变成了这样。而且,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地脑子短路口不择言哪。看来,真的是中邪了。
也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看出我心里的百般纠结,只见他长腿一迈,向我身后的大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上楼去换件睡袍。”
“好的。”我如获大赦。
这是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第一晚,他住在楼上,我住在楼下,我的内心兵荒马乱,一会儿想起白天解剖课上的画面,一会儿想起在常蔬颖宿舍里,那个女生说的那则八卦——关于赵滢与景之行吵架的事,一会儿又想起这一晚闹的乌龙,最后迷蒙睡去。
我睡得很沉,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一个人又回到了那个解剖室里,只是躺在解剖床上面的人不再是那个年过六旬的老奶奶,而变成了一张我万分熟悉的脸——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嘴唇微微有些干涩,面容平静,白如霜雪。
我不相信我所看到的,想要拔足狂奔,可是双脚不听使唤地向那个人挪去,一步,两步,三步……
我心痛得要命,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轻触他的眉眼,呜咽着说了一句“你怎么可以这样”便开始号啕大哭,最后痛哭流涕着惊醒了。
也许是我的哭声太大,竟然惊醒了楼上的人,一会儿,我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敲了三下后,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南江,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头,不作声。
“你开门,让我进来看看。”他的声音不大,但语速变快了,听上去有点急切。
我赤着脚,也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微光跌跌撞撞地跑去打开了门。门一打开,景之行伸出长臂将我因为剧烈哭泣而微微颤动的肩膀圈在怀里,一路将我带到沙发上坐着,才轻声问:“怎么了?”
真切地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怀抱的温度,我才回过魂来,只是声音依旧喑哑悲伤。
“我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
我咬着嘴唇,深深地看着他,不说话,仿佛一说话他就会从我面前消失,直到嘴唇处传来清晰的痛感,让我确认这是真的,之前的才是梦。
我感觉自己终于清醒了一些,可是那样悲伤的梦,但凡我有一点清醒,便无法将它叙之于口。
他也不再追问,柔声说:“傻瓜,梦都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