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在黎明破晓时(第4/9页)

“好的,谢谢医生。”这次我应道。

我们领了药向医院门口走去,景之行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想叫他,却又如鲠在喉。

他看向我,满目关心。

“刚刚医生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晚上睡眠质量挺好的,也没有发病。”

我们穿过医院的大厅,这个时候,大厅很安静,他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会回公寓住一段时间。”

“你真的不用……”一出了医院的门,冷风就呼啦吹来,我平时也没有戴围巾的习惯,景之行帮我挡着风,说:“你别想太多,工作需要。”

他这么说,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过提到工作,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只是我还来不及问,景之行就说:“外面冷,你先回大厅等一下我,我去取车。”

车很快就来了,我原本想坐到后座,他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我坐上去,发现他已经开好了暖气。

他突然半个身子倾覆过来,我靠在椅背上,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他却从容地拉过我右侧的安全带,帮我扣上了。

我觉得口干舌燥,庆幸车里光线很暗,他看不到我涨红的脸。为了缓和这种气氛,我迟疑着开口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回来了,演讲怎么办?”

他笑了笑:“延期了。”

他说得简单轻巧,可我知道这样的大型演讲定了时间后,临时延期对他的信誉肯定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为什么要临时延期啊?”

他不答反问:“你知道魏金教授吗?”

“嗯,听说过他,就是研究药物化学的那个魏教授,他们说他对药物的毒副作用最是精通,是个超级怪人。”

“所以,我有件事得罪怪人魏教授了,如果不延期讲座回来处理,他不会放过我。”

“哦。”他没有说那件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便刨根问底。

03

天空依旧阴沉,是那种烦人的阴雨天气。

这天我的人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学医一年多,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真正的大体老师(遗体捐赠者)。

我学的是临床医学专业,大一时,我们就有一门课叫系统解剖学,很多女生都抱怨这门课要记的知识点太多,特别难学,我是这门课少有的拿了高分的女生。

到了大二,我们虽然还没有开局部解剖学的课程,但是老师和我们说,系统解剖学只是医学和临床学的理论基础,如果我们对相对难一点、讲解更详细一些的局部解剖学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旁听一节局部解剖学课。

众男生表示感兴趣要去旁听,女生们也纷纷议论起来,不过相对来说都有点胆怯,我对常蔬颖说:“我们也去吧。”

由于我平时很少主动跟她提出什么请求,所以,常蔬颖异常吃惊,说:“你不怕吗?”

“怕。”

“怕你还要去。”

“怕,所以想请你陪我一起去。”

她似乎经过了一番残酷的心理斗争,又确认似的问了我一遍,说:“你真想去?”

我郑重地点头。

之前虽然在系统解剖学课程里看到过无数的标本,对人体的结构可以说了如指掌,但是我们真正见到大体老师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班去的一共七个人,两个女生,五个男生。一进解剖室,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味道呛得我们所有人都想要捂住鼻子,眼睛也不舒服,老师带领我们宣誓尊重和默哀,一时之间气氛非常肃穆。

解剖床上躺着的大体老师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她面容安静、慈祥,我们不知她的姓名和生平事迹,只知她浸在福尔马林里,躺在这冰冷的解剖床上向我们奉献了她曾在这世间行走、生活、爱恨的这具躯壳。

后面正式进入了解剖的步骤,老师讲解得很慢,可是震撼的视觉效果让我们很难集中起精力,一节课下来,常蔬颖几次捂着嘴想吐,最后走出解剖室,她终于对着垃圾桶吐了个痛快,我拍了拍她的背,想要帮她缓和一下不舒服的感觉,结果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接着自己也跟着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