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忘川·白骤(第5/8页)
他就像个外人在看一对恩爱的夫妻,只是女方看不懂男方的虚情假意。
萧何转过身打量他,笑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白骤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一个缠着我要学武功的小屁孩。”
他捏着拳头反驳:“我不是小屁孩!”
萧何大笑起来:“既如此,便领他进九冥堂,让他跟着你如何?”
白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个长在温室里弱不禁风的纨绔能有什么作为,不配为冥主效力。”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似乎没看见,所有目光都落在萧何身上。萧何也不再勉强,临走前问她:“伤势恢复得如何?明日有新任务。”
她目光微暗,笑着回答:“可以行动。”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在乎她,仅仅将她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他前来慰问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嘱咐新任务罢了。他只一刹便可看清想通的事情,白骤这么多年却依旧沉沦其中。
她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只因她将所有在乎都给了那个人。而她一直将他当做孩子,这让他如何将自己从仰慕到爱慕的心意说出口。
派到白骤手上的任务越来越棘手,她时常浑身是血地闯进他屋子,这个世上,似乎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她。
终有一日他忍不住,将酒坛狠狠摔在地上,怒吼:“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
她偏着头似在认真思考,之后弯起唇角:“他救了我。这样大的恩情,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死死箍住她双肩:“离开九冥堂吧,白骤,这么多年,你已经偿还清了。”
她摇头:“离不开的,九冥堂不会放任知晓秘密的影杀离开,若有一天我能离开,大概就是死了。”
燕君北怎么舍得她死。
他找到萧何,提出只要放白骤自由,他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他。他已经做出牺牲自己的准备。
可萧何对他的牺牲并不十分感兴趣,好在对他大将军之子的身份比较感兴趣:“听闻燕放大将军贴身之物天蚕软甲是绝世宝贝,多次在战场上护得他性命,若你用这个宝贝来换,九冥堂保证今后不动白骤分毫。”
他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父亲身上。可再宝贝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这与白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当他费尽心思拿到天蚕软甲来到九冥堂时,白骤刚出完任务回来,风尘仆仆的模样,肩头伤口还未处理。
“东西我拿来了,也请你遵守诺言,放白骤离开。”
她猛地抬头看他,一向散漫的眉眼紧蹙。萧何接过天蚕软甲,面上闪过莫名神色。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要离开,萧何慢悠悠开口。
“白骤,堂内前几日刚接了一个委托,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你能完成,你可愿受托?当然,你想离开我绝不强留,毕竟,我还要遵守和燕小将军的约定。”
萧何说完这番话,燕君北能感觉到她一点点挣脱开他的手,终于跪下:“属下领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拳头紧握:“你在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换得你的自由,你竟然……”
燕君北被她冷声打断:“我从未求过你帮我,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燕君北,走与不走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从未这样和他说过话,这些年她虽然总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在他面前都是笑意盈盈的。这样的白骤,他不曾见过,也再不想见。他转身离开,袖口拂过决裂声响。
偌大房间寂静无声,良久,萧何嗓音淡淡。
“下一个任务,我要你去刺杀燕放。并不需要杀了他,你只需挑断他的筋脉,让他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她咬着发白的唇,摸出腰间酒囊灌了几口,面色终于有所缓和,声音却微微颤抖:“你让我接近燕君北,获得他的信任,就是为了取得他父亲的天蚕软甲,以便刺杀?”
萧何面色渐冷:“他时刻穿着这宝贝,令人无从下手,除了他亲生儿子这世上恐怕也没有谁能拿到手。”
她低笑出声,压住肩头伤口,血从指缝滴下,一贯风轻云淡的嗓音,此刻竟含了几分悲怆:“我替你办这最后一件事,你放我自由吧。大约你也清楚,我活不长了,所以才会接连派那些棘手的任务给我。我知道你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最后为你办这一件事,也算还清你的救命恩情。”